老七？我几乎立刻想起一个人，刘婉儿，那个被暗杀死在我面前的花龄少女。她临死前曾提到过一个人，七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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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立时狂跳起来，老七与七爷，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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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指绣衣使者晏七行拜见陛下。”来人的声音年轻而略带磁性，十分动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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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署是汉代皇帝专属c督察大臣贵戚的部门，若有大事也可随时听皇帝征调，首领称直指绣衣使者，权力很大，而能做到这个职位的，多半是皇帝的宠臣，下属统称绣衣使者。（窃以为类似明朝的东厂西厂。另注：此处纯属杜撰，武帝后期有位出名的宠臣江充，就做了这个官，甚至筹谋陷害卫太子。在此之前的绣衣使者，未找到资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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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进展如何？”皇帝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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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说：“臣已经查到丹心墀在大汉各郡国，各县郡共七个秘密集结地,臣已造册，特前来呈献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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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墀？应该是某种组织的名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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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传来“哗哗”的书简声，显然是皇帝在翻阅着晏七行的奏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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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说：“丹心墀众首领的名字，多半已记录在册，只是丹心墀主人极其神秘，从不轻易现身，因此，臣尚未查到其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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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们口中所说的丹心墀，必定是赵敏所在的反汉组织，想必这些日子以来，皇帝的欲擒故纵之计收效甚大，不过赵敏可就危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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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皇帝问道：“难道此人行藏就如此深藏不露？寻不出丝毫蛛丝蚂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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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说：“臣无能，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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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会降你的罪，朕只要你将此主脑之人找出来，朕要将这个危及大汉的隐患除去，才可专心对付匈奴。”皇帝沉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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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说：“请陛下再容臣些时日，臣必定尽快查出此人真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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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吟一下，忽地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七行啊，你的名字中七行，是哪七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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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一愕，恭声回答：“禀陛下，七行之意，乃行不贰过，行不苟合，行不履危，行不逾方，三思而行，坐言起行，言出必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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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道：“你这个七行好啊，朕深信你必不负七行之言，坐言起行，言出必行！朕等你的好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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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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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忽然静了下来，好一阵子，才听皇帝沉缓的声音又起：“那件事，查得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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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躲在帷幕后的我一撇嘴：皇帝要查的事还真多，这个晏七行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实在忍不住稍稍向外探头一看迅即缩回来，只一眼，皇帝跟那禁军的脸倒瞧得清清楚楚，晏七行却只见了个背影儿，身穿黑色衣氅，身材高大挺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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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是不是刘婉儿口中的七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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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说：“此人身世成谜，但行事却光明磊落，毫无屑小之处，不过，臣数月前偶探此人府邸，找到一件古怪的物件，本当早早上呈，但因查反贼事耽搁，请陛下恕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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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给皇帝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古怪物件，外面又一阵沉默。我忍不住又想探头去看，却被皇帝的话突然打断了：“这是何物？这是何人？”声音蕴含着压抑的怒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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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说：“臣在此人府中发现此物，既不知何物，亦不知何人，只是，同样的物件不下十数个。而且，陛下观那画像，是否象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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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晏七行呈给皇帝的是画像？画像就画像了，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惊小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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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语，旁边的禁军却轻声叫了出来：“好像好像霍少长大后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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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霍少？是宫里对霍去病的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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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幅是肖炯的画像，皇帝居然暗中派人查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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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汉武帝太可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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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却自心内陡生：刘彻，你还没完没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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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踵而来的是担忧，肖炯的画像是用二十一世纪的纸张所画，本非这朝代所有，这下麻烦大了。但更麻烦的是，我如何向皇帝解释肖炯这个人？画像，一张也就罢了，当时我是挂了满屋子，傻子看了都会知道这个人对我是何等重要，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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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汉武帝也忒阴险，表面不动声色，摆出一幅不加深究的样子，暗中却做这么卑鄙无耻窥探他人的丑事。说到底是我失策，他是皇帝，是刘彻，性格本就聪敏坚忍，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对于我的身世来历种种的谜团，不解开他怎么会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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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怜见，让我今晚撞见此事，可以事先好好筹谋，否则皇帝突然问起，只怕又一番仓皇失措c欲辩无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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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禁军的话一出口，殿内又复沉寂，感觉有丝紧张的气氛弥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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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皇帝不会以为那画像是小霍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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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问：“和田玉之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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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倏”地提到嗓子眼儿，摒气凝神地细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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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说：“臣命绣衣使者在全国查找，但并无一个可以凭和田玉认亲的家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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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欺骗朕！”皇帝“啪”地一拍桌案，大有山雨欲来之势。“七行，替朕盯住她，一言一行均要上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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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睛：这日子没法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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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问道：“陛下，反贼那七个秘密集结地，是否要尽快铲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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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果断地说：“不，目前不宜打草惊蛇，且待找到反贼主人，再一并bàn 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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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谈至此告一段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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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出了偏殿，我不再迟疑，脱掉夜行衣，摘掉蒙面纱，露出里面一身女官漂亮的zhi fu，再从怀里拿出女官帽戴上。(这zhi fu经皇帝批准，经我改良，已不复起初的累赘，窄肩c短袖c束腰，简约易行，特别是那顶漂亮的女官帽，精巧漂亮，可折可叠，戴上后更增三分英气，刘彻看了也很喜欢，准备在宫中推广呢。他哪知道我这是为了便宜行事呢，汗！）远远跟着晏七行，途中碰到了个宫女，向她借了盏纱灯，加快脚步大摇大摆地直奔西司马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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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远远地跟晏七行打招呼，看见后面紧随的我一怔：“洛大人，何事这么晚才出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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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地说：“还不是为了研造兵器之事，不知不觉就已近夜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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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讨好地说：“大人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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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向晏七行：“尚未请教这位大人贵姓高名，洛樱好像从未见过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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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中看他，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相貌俊秀清雅可比扶雍，只是缺少了扶雍的世外风骨，反添几分严酷冷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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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看了我一眼，没吱声，倒是禁军殷勤地说：“这位是直指绣衣使者晏七行大人，晏大人，这位是深得陛下赏识的未央宫御前御长洛樱洛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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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职位晏七行不知比我高出多少，但我这个御前御长，谁都知道在皇帝跟前正红得发紫，禁军生怕晏七行对我不屑一顾，所以特别解释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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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淡淡而笑，疏淡有礼：“原来是洛大人，久仰大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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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思一转，说：“卑职今日未乘车马，可否请晏大人载我一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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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拒绝道：“本官前往绣衣署，恐非同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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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路，怎么不同路，我正有事回兵学府，劳烦大人了。”说罢，我率先走向外面停放着的绣有“飞鹰”标志的绣衣使者的专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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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无奈，只好跟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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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我特别注意他的左手，赵敏曾说过，“七爷”的左手缺了两指，但他的衣袖又长又宽，根本看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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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没话找话地说：“在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晏大人，晏大人平时都不在长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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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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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死心地再问：“晏大人身为直指绣衣使者，剑术一定很好吧，我也略通一二，改日向大人讨教几招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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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依旧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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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来气，说：“晏大人不说话，是否看不起洛樱这个小小的御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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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索性闭上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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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火起，固然是因他的傲慢无礼，更为了心中难捺的焦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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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是不是“七爷”？如果是，和田玉的下落应当着落在他身上，可这家伙硬是块石头，水火不侵，叫我怎么不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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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刺激他道：“晏大人名字中有七行二字，不知是哪七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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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不动，借着黯淡的宫灯之光，隐见他眼皮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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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了一声，这家伙给脸不要脸，用不着再跟他客气，说道：“容在下猜上一猜，应该是行不从径c行不副言c行险徼幸c行奸卖俏c行若狗彘c行尸走肉c行将就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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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说越快，越说越刻毒，就不信你晏七行还能忍得住。果然，晏七行睁开眼睛，眼光凌厉地瞪着我：“洛大人，本官何处得罪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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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撇嘴，满腔怒火地说道：“怎么，觉得不好听了？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偏跟我摆什么臭架子装什么酷，我还就告诉你，别看我小小一御长，还真不怕你这个什么不知所谓的直指绣衣使者。有种下车跟我比划比划，英雄狗熊，咱们拳脚底下见真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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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不等他反应，挑帘飞身下车，等下跟你交手，还看不到你的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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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一般男子，面对如此挑衅定然怒火万丈拼个你死我活，但这个晏七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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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看着晏七行的马车不理不睬扬长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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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气死我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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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折回未央宫，揪住守门的禁军问道：“我问你，那个晏混蛋的左手是不是少了两根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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