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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这个中秋，会有圆圆的月亮，晴朗的天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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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心事，有士兵送来一个小小锦帛，说有人在城外求见皇后娘娘。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故人来访，请赐见。落款是赵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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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赵敏还真是神出鬼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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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别后，不知她做了决定没有。是远走他乡还是重回ài rén身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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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敏感的时候找我，不可不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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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身便服去城楼。洛阳城守备森严，守望的战士们个个精神抖擞，丝毫不见倦怠，看见我，沿途纷纷见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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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皇后娘娘。”拐弯处的守卫居然是小霍，手上拿着比他还高的战戟，小脸儿绷得紧紧的，倒也象模象样。我习惯性地抬手去揉他的头，却摸到冰冷的头盔，不觉一阵怅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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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吗？”我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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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霍坚定地摇摇头：“回娘娘，卑职不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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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他的眼睛亮得象星星，充满了热情和期待————对战斗的热情和期待。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将星，一生只为一件事也只做一件事，就是战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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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凛凛，城楼明灯高悬。借着灯火向下看，赵敏单人独骑正仰头向上观望。看见我，脸上露出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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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进来。”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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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色清新，酒香四溢，两个曾是朋友又是情敌，现在也搞不清楚是敌是友的女人，俱怀豪情，连干三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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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酒，自然少不了缅怀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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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刚见你时，你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我望着她清秀的面容说。数日不见她明显消瘦，这是个适合减肥的季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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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时我已经十八岁。”她有点不好意思。“十五岁的小姑娘，似乎更能取信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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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忡之后，我苦笑：“连这个也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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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笑说：“现在樱哥儿该知道，我是天生的骗徒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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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笑：“那么这次来，打算骗我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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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的笑意加深，忽然神秘兮兮地反问我：“想不想知道最大的欺骗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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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地反手指自己：“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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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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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说：“我想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欺骗莫过于感情的欺骗。你骗了我的感情么？幸好我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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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她不解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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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之癖。”这下总听懂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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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失笑。好半晌说：“若樱哥儿你是男子，或许我会喜欢上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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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你还是不要喜欢我的好。”我大摇其头。“我这个人，平时没什么，绝情起来比灭绝师太还绝，不好托付终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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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索性绝情到底，回来做刘彻的皇后？”她的话锋一下子锐利起来。“你想报复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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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什么都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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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只谈友情好不好？其它的事我不想提。”我正夹起食物，一霎时没了胃口。“如果你来是另有目的，对不起，这杯酒，就当是我送客。”拿起酒盏一饮而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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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怔怔地看着我，眼圈儿一红，似乎有满腹委屈无处发泄，给自己倒了盏酒，一股脑儿吞下肚去。看她拿酒盏的姿势，似乎老喝酒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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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话说。”她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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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在酒中。”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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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你一盏我一盏地喝酒，酒是米酒，本不醉人，喝多了也只是脸孔红一些，眼神朦胧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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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了。”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却听得明白，心里开始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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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钦佩你。”又是一句，我照样听得明白，却更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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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怜你。”虽然刺耳，但我以为自己还是很明白，所以非常恼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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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被骗了。”她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儿很古怪，有些怜悯，也有些伤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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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我“砰”地把酒盏放下，毫无风度地向城外一指说：“恕不远送。”起身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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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哥儿。”她叫了一声，忽然伏在案上放声痛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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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最见不得眼泪，尤其是女人的眼泪，一时慌了手脚，只好回她身边连声安慰：“你搞什么？没事儿哭什么啊？受什么委屈了？受委屈了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出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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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眼泪鼻涕一起下，一把抓住我的手叫道：“不要跟他作对了，算我求你，不要再跟他作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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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从头凉到脚，凉透了心，以至于说出话来都凉凉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替他抱不平。都说了不要提这些事，是不是非得要我不好受你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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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死的。”赵敏声嘶力竭地叫出来。“而你一定会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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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死没人拦着尽管到一边儿死去，就算后悔，我也绝不后悔。”我火冒三丈口气强硬刻薄。从开战到现在明明是他一路领先大占上风，谁死也轮不到他呀。替一个胜利者跑我这儿来求情，这女人是昏了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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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倒吸一口冷气，说：“你真这般绝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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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的指责我真是哭笑不得，生气地说：“xiǎ一 jiě你搞清楚好不好。绝情的是他不是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等我把人情债还了，拍拍屁股走人，从此山水不相逢，乐得清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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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了压火，一屁股坐在案旁，叹口气说：“那死家伙搞得我伤身又伤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你就让我消停点儿吧。想多坐一会儿就多喝酒少说话。实在想说，说些有趣的话题，否则免开尊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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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抹了把泪说：“好就讲我姐姐的故事给你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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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天叹气，说实话真不想听，现在哪有听故事的心情？但是，看她泪痕未干的样子，唉，“不谈政治，不谈战争，不谈敏感问题。”管她有什么目的，勉为其难，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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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口酒，她的脸孔越发红艳如霞，缓缓说道：“我十二岁时，姐姐带我正式加入丹心墀。我姐姐是个极美的人，跟我最是亲近，我们无话不谈。有一天她告诉我，她见到主人了。我们主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出现时戴着iàn ju，从来无人得见他的真容。姐姐机缘巧合，竟然看见主人的脸，她真的很兴奋后来，她告诉我，她喜欢上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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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我举起盏来心里暗暗嘀咕着。女下属爱上男上司，老掉牙的桥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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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说来说去还不就那点儿破事儿？烦，特烦，烦透了“爱情”这两个字，因为它我遍体鳞伤，独自在夜里象野兽一样舔 拭伤口，到现在还没结疵，一碰就痛得要死。爱情，切，根本就是shā rén的最好利器，比什么现代化u qi厉害多了，不知道是谁发明的，真是害死人不偿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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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地抓抓头发，唉，最近真的是，怨毒的心态要不得，因为一个臭男人，因为一次失恋性情大变，不值得呀不值得。值得的人不会叫你伤心，叫你伤心的人，根本不值得。现代人的经典之语，深获我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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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之余，根本没听见赵敏接下来又说什么，直到她捅我一下，我回过神儿来茫然望着她：“啊？你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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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哀怨地注视着我：“樱哥儿不想知道是哪位主人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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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最好不要是晏七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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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地问：“却是为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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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指自己再指指她，苦笑道：“我，你，再加一个她，世界上没男人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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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定定地注视着我，略带酒意的眼睛泛着妩媚，红艳艳的脸孔象盛放的玫瑰，在灯下鲜艳欲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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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翻了下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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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原本性情豁达活泼，但自从喜欢上主人之后，她变得沉默寡言。因为她无法常常见到主人，而她的心事，主人自然亦无从得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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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痛苦又最甜蜜的事，莫过于暗恋，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的第一次恋爱，也是永远也无法说出来的甜与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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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惭愧，因为他——肖炯，这一年来，我几乎不曾想起他。在认定不可能再见之后，我们竟然将再度重逢。也不知老天爷是不是故意在耍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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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太虚之际，耳中听着赵敏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往事。无非是小儿女情怀啦，暗恋的悲喜啦，每次见面时的情形啦看来她姐妹俩的感情还真好，好到所有的情形赵敏娓娓谈来详细得不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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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听着，心里开始发酵，一点一点地变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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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意思晏七行对赵敏的姐姐噢，叫做赵秀竹，（名字比秀娇雅致多了）并非没有情意，毕竟是第一个看到他真面目的女人，既然不舍得杀，就难免会有异样的感觉，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始终处于暧昧难明的阶段，还来不及向前发展，秀竹就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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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取信汉廷，另一位主人扶雍大人暗中帮助主人缉拿案犯，甚至故意向外泄漏丹心墀机密，引绣衣使者前来清剿，主人藉此屡获功勋，扶摇直上官运亨通”她苦笑起来，说不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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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却是踏着你们丹心墀许多手足兄弟的尸体，一路高升。你想说的是这个吧。”我拉长了脸眯细了眼，轻声冷笑。在组织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意料中事，很合常理。但靠出卖自己人获取利益，恰恰是我痛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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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禁不住再问自己。而一肚子醋酸迅速挥发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腐蚀掉的大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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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连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女人也出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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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继续讲故事：“五年前，丹心墀再次遭到汉廷的围剿，自然，这也是事先的安排。那一次伤亡极小，但死的，全是丹心墀内的要紧人物。我不明白扶雍大人为何这样做，或者这些要紧的人物起了异心？真的不清楚。我姐姐也是在那一次，她替受伤的扶雍大人挡了一剑，重伤不治而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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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姐姐以为自己舍命相救的是心爱的人，哪知刺她一剑的那个才是。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假的，主人那一剑绝不会取扶雍大人的性命，可是姐姐却突然闯出来，硬撞到剑尖上。扶雍大人也算仁至义尽，拖着受伤的身体竭尽全力想救回她一命，可惜还是无力回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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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面对面了，她竟然不知道晏七行就是她所爱的丹心墀主人吗？”这个不合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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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剑时，她才发现刺她一剑的居然是自己深爱的人，可知当时会何等的震惊”她形容惨淡，犹有戚戚焉。“姐姐临走前，跟我说了许多话，但有句话她重复了三次：不要报仇！我想那时她已经明白其中奥妙，而我却直到近日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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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都要爱，真是纯粹！我比不上她。虽然不能赞同这种方式，但却尊重。对这个女子，不觉生出些许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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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哥儿，你可知我为何会爱上主人？”说到“爱”字时，她的神色黯淡，眼中的光芒似乎也减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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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临终托孤，要你代替她永远爱他，永远照顾他。”用词不准，但我的直觉很准，只是用不到晏七行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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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赵敏露出惊叹的神情，随即笑了笑，狠灌了一口酒说：“我常想，你是不是神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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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悠悠地说：“我却在想，你是不是真的爱晏七行，还是为了你姐姐的托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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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怔了怔，迅速垂下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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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你姐姐爱的那个是晏七行而不是扶雍，在此之前，你不是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丹心墀有两个主人不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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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微叹一声，说：“我姐姐的乳名叫小竹，除我之外，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如此称呼她。起事之时，两位主人俱以真面目示人，看到我后主人说：你跟小竹长得真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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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顿一下，她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你可知我当时的心情？她是杀死我姐姐的仇人，更是姐姐深爱的人，我能怎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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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怎么做都是错，只好一走了之。”最简单最不负责任的方法，古今人人都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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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行一定看出她内心的痛苦挣扎，于是派了一个差事，叫她还琴给我，借此给她时间作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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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周到体贴，是出于对姐姐的内疚，还是对èi èi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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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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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们翻脸，准确地说从四方镇开始，我就丧失了对晏七行心理hu一 d一ng的掌握能力。把他往坏处想吧，恐怕自己角度不对心思阴暗：把他往好处想吧，又觉得太抬举他。总之三个字：不确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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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终我还是回去到主人身边。”说这话时，赵敏神情很坦然，尽管面对着我这个前“大”老婆，居然没半分忸怩。“你问我是因为姐姐的托付，还是真心喜欢他，我可以回答你，我，是真心喜欢他。我错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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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静静地望着我，留心观察我的反应。可是希望看到我什么反应呢？嫉妒？伤心？愤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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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是真心话。“每个人都有权选择他想选择的道路，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晏七行把fu ch一u将作一生的事业，所以他放弃所有一切，选择fu ch一u；而你跟他恰恰相反，放弃报仇，选择感情。其实不存在对与错的问题，这是选择的问题，单看在他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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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问我：“你呢？知道你不喜欢我提及你的事，但我真的想知道，什么对你最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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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回答，但是有些东西需要渲泄c需要有人来听我倾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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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好复杂。”我苦笑。“说实话在此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曾经以为感情对我最重要，所以我放弃自己的原则，去原谅他对我做的一切，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但是我错了，不只是因为他欺骗我，利用我。我也承认，这让我觉得很受伤。可最大的原因是我过不去自己这一关，这一点相信晏七行与扶雍比我看得更加清楚，即便没有他欺骗我利用我的事，我们最终也会分手。因为我改变不了他，他也改变不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办法使我们彼此迁就。什么对我最重要？离开晏七行后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感情也不是事业，我想良心对我最重要，不管作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虽然这个良心也不一定是善恶对错的标准，但却是我做人的底线，越过这个底线，我会痛苦，身边的人也会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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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赵敏若有所思地。“什么是原则，什么是底线？我不明其义。但我懂得良心，你嫁给刘彻，与从前的夫君为敌，这样就对得起你的良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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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也曾困扰了我许久，因为它真的很有因爱成恨的倾向。而且我也不否认，的确是有这种阴暗的心理在内。但是它不是决定因素如果我跟晏七行不是夫妻关系，你猜我会怎么样？”我问她，也问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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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怔了怔，沉声说：“无须选择，一定帮刘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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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论我是不是嫁给他，是不是大汉皇后。因为根本不存在选择问题，而是理所当然这样做。”我补充道。“这个就是我思考之后的结论。而且，我并不想作皇后，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选择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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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愕然：“若然如此，你岂不是在欺骗刘彻？岂不又违背你的良心？”这话分明暗含讥讽，但我不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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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的良心并不是善恶对错的标准，只是我自己的标准而已。”我自嘲地一笑。“人性当中根本没有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我的标准也只不过这么高。在不构成重大危害的情况下，允许自己撒个小谎，出点小错，当然我不敢保证小谎会不会变成大谎，小错会不会酿成大祸。我说的是我的初衷。哼听起来很虚伪是不是？但是没办法，这是我真实的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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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谎言对于刘彻来说，绝对构不成伤害！因为它会随着我的离去，变成一个绝对的不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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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很快就想到另一个问题：“若是最终你会离开，为何不现在离开呢？何必令自己背上背叛丈夫的罪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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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原因。”我伸出两根手指。这些在我心里的念头，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乐意讲给她听，或者我内心里也希望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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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这次的战争，我要负大部分的责任，我不能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二，虽然不知道结局，但我不希望晏七行fu ch一u成功。我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阻止他，让他看见为个人恩怨发动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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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糊涂了。”赵敏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如果你不希望生灵涂炭，何不成全他？如今反因你之故，死的人更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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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成功。”我冷冷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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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知道？”她逼问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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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知道。”我不想再说下去。如果没有和田玉，我会想方设法来阻止这场战争，但如今不需要这么做，不管死多少人都好，只要我回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之所以投入全力对抗，是希望晏七行看到fu ch一u是个错误的决定，而且他倾尽心力付出所有，最后换来的只是一场空。当然前提必须是汉廷胜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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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赵敏说：“可知我为何讲姐姐的事情给你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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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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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一个能够被你c我c姐姐三个女子，而且是三个出类拔萃的女子爱慕的男子，他必然有与众不同的品格。”赵敏的眼里蓄满了难言的悲哀。“你跟他成亲这么久，真的不知道他是否是真心爱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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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我警惕起来，竖起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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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迟疑一下，显然是避讳着什么。“你，从未想过，他在欺骗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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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他的确是在骗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我早就知道了。”她似乎别有含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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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话说得更艰难了，她吞了口口水，苦笑一下。“是啊，他真正欺骗你的，正是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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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什么意思？”我站了起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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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站起身来说：“天色不早，我该告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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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我走了几步，忽又回头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为何不去廷尉府翻查所有晏七行经办之案的卷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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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呆，这话听着耳熟，好像扶雍曾经提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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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说清楚再走。”我叫着赵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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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头来苦涩地说：“我不能违背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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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看着她离开洛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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