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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谍：“”

何聪：“”

“这是道具。”程谍俯身捡起了那只惟妙惟肖的酒樽递到了萧襄的手中。

“这么轻？”萧襄有点儿不可置信地说了句，原本已经做好了捧住重物的手劲儿一下子落空了，那种感觉跟失重有点儿相似, 很微妙。

“纸做的。”程谍说着，索性打开了背包给萧襄看，里面琳琅满目地装着各种带有保护外壳的道具, 都是些衣食住行方面的小物件儿，要不是因为原料的关系, 萧襄觉得这些东西以假乱真的可能性都不是没有的。

“这个本来也应该加固一下, 不过只是打样，颜色出的不太满意, 想过去再跟人家商量一下。”程谍摆弄着萧襄还回来的酒樽说道。

“这些, 都是你做的？”萧襄忽然有种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既视感, 只不过现在程谍在他心目中萌虎的感觉更多一点。

“嗯，有些是何聪的作品, 他擅长做首饰，比如这些。”程谍说着打开了背包的另外一个口袋, 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手工发簪。

“这, 简直了。”大佬和马仔的人设在萧襄的心中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外表炫酷却心细如尘的手工帝。他揉了揉脸, 把脸上那张名画呐喊揉回了灵魂深处。

“这顶小凤冠也是聪哥做的？”

“对, 他研究这些玩意儿有一套, 有时候为了弄清楚细节会成天跑博物馆, 还跟好几个非遗传人有联系，有一些开放性的手艺人家也都好心教过他。”程谍解释道。

“厉害了聪哥。”黑衣人的内心世界何等丰富，萧襄在心中感叹。

“所以你们是道具师？”既然撞破了背包的秘密，眼见着程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萧襄索性问了句，因为他总觉得这些道具跟自己的剧本有某些重合的地方，比如刚才那个樽

“只是副业，主要还是室内设计。”程谍说，“有个小作坊。”

小作坊应该是人家客气的说法，可能是开了工作室吧，萧襄想到，程谍应该是工作室里负责拿主意的人，所以何聪才有时候叫他老大。

“自主创业挺好的。”萧襄说。

“艺术生，想自己搞点儿东西，早九晚五觉得不合适。”程谍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

从环路上下来的时候何聪问萧襄到哪儿，萧襄给他看了眼导航。

“哎？这地方不是跟咱们要去的目的地一样了吗？”何聪看了眼萧襄给出的地址，对程谍说道。

“嗯，应该是跟我们外包的那个剧组。”程谍点了点头，他刚才就觉得有可能是同一家，这会儿更坐实了猜想。

“那你俩也算是同事了吧。”何聪来了句，“缘，妙不可言。”

萧襄：“”

程谍：“”

几门山这边有个中式别墅区，设计风格挺特别，颇有些中式园林的风格元素，网剧预算少成本低，这次没有另外挑选外景地，都是就近搭建的一些布景，据说拍完一些镜头之后还要在同一个地方拆掉重新做。

一行人走到大门那边就看见统筹过来接人。

“萧襄，程哥？你们怎么一起来的？”统筹有点儿懵逼。

“刘哥早”，萧襄规规矩矩朝统筹打了个招呼，“我们是邻居，我借程哥的光搭了个顺风车。”萧襄偏过头去看了程谍一眼，对方对他点了个头笑了一下，表示这不算什么。

“哦。”统筹点点头，心里替萧襄有点儿不平，之前来接男主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接到了某国王子呢，那叫一个趾高气昂的，助理一堆经纪人都亲自上阵护送来了，正眼也不看工作人员一眼，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有王位等着继承，呵呵哒。

反观萧襄呢，今天其实都不用过来点卯，表格上根本没有他的戏份，就因为导演说了句其他没有安排的演员可以过来观摩人家孩子就跑过来了，而且对于自己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统筹都记得姓甚名谁还客客气气叫声哥，不是比那个十八线耍大牌的强多了吗，结果公司连一辆保姆车都不给派，更没有半个助理，还得让人家搭布景道具的车子，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

“我领你们进去吧，程哥之前布景的时候来过好几次了，萧襄还是第一次过来吧？”

“之前来踩过点儿，不过还别说，这个别墅区真有点儿古典园林的意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差点儿转晕了。”萧襄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之前来过？这里还没对外发售呢，没有工作人员领着你怎么进来的呀？”统筹有些诧异道。

“哦，我找了个熟人。”萧襄说。

“是吗，你还挺上心的，过来踩个点儿，你们公司那个谁，在外面开车就绕晕了，还是我跑出去给接进来的，差点儿耽误了拍照。”统筹发发牢骚，萧襄赔笑了几声，替公司道了歉，并没有发表任何关于男主只言片语的看法。

这孩子情商挺高的，程谍在一旁全程没说话跟着他们走，心里却有点儿感叹，看样子萧襄不过二十出头，为人处世方面倒是通透，不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可是之前又没见他有什么作品问世，不像是从小混社会的样子，对了，打工，也许是打工历练出来的吧，程谍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到。

一行人刚刚步行至拍摄地，迎面就疾步走出来一个小姑娘，看配置应该是个化妆师，眼圈儿红红的，不过女孩子极力克制着，看到有人过来就赶紧伸手抹了抹脸。

“林子，定妆了？”统筹朝她打了个招呼。

“嗳。”小姑娘低着头，含糊回答道，可能是被人看到自己的窘境，有点儿抹不开。

“怎么回事啊？”统筹领着众人往里走，随手捉了个工作人员往林子的背影努努嘴儿。

“化妆的时候男主非说林子的化妆品是假货，说他用过真货很服帖，这次却有点儿浮粉，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那个脸色根本就是头天晚上熬夜喝酒弄的，跟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关系，林子的人品咱们还不知道？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以次充好的事情来的。”工作人员应该跟妆娘很熟，有些打抱不平地低声说道。

“哦哦，没事儿了，你忙吧。”统筹知道萧襄是跟宋麒一个公司的，不好多说，打了个圆场放走了工作人员，继续领着萧襄和程谍往里走。

对面的阳台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因为天色晚了的缘故，萧襄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长相，对方就刷拉一声重新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用完美的动作诠释了绣楼上的小姐偶然凭栏而立却遇见了正在爬墙的采花大盗时那种触目惊心的懵逼。

“一桶，我是不是选错了职业啊。”萧襄呐呐道。

作为一个演员，他感到了来自大众审美的深深的恶意，刚才自己头不梳脸不洗的搬家上来时电梯大爷避之不及的蛇形走位他忍也就忍了，可是现在明明已经梳洗完毕拾掇整齐，不是他自恋，现在这个状态基本属于就算直接抬到皇帝的龙床上都不一定会被斩首示众株连九族的那种帅，为什么会在新邻居的眼里变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名画呐喊了呢？

就在萧襄怀疑人生的时候，对面的窗帘又被人拉开了，不过跟刚才的大敞四开不同，颇有橘猫暗中观察的风范，只拉开了小半个篇幅，邻居男子再一次出现在了帘幕后面。

可能是觉得刚才反应过度了，这会儿回过味儿来有点儿抹不开了吧？萧襄心里这么想着，就和善地笑了笑：“您好，我是今天刚刚搬过来的，以后请多照应。”

“您好。”男人朝着萧襄点了个头就别开了视线，但是并没有马上离开阳台，而是踅摸着在找什么东西。

因为眼睛适应了暗昧光线的缘故，萧襄得以看清楚了邻居的全貌，对方可能挺长时间没理发了，头发有点儿长，遮着眼睛看不太清楚，脸部轮廓也不太好说，胡子拉碴的看不出是圆是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最吸引萧襄视线的是男人线条坚硬的胳膊和上面纠缠蔓延的刺青。

花臂啊，萧襄在心里感叹了一声，邻居你大哥，人狠话不多。

“一桶，回屋吗？”萧襄踹了几脚在那里跟橘猫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狗子，发现它没有回屋的意思，只好自己长腿一伸回到了客厅，在工作台前面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喵啊~”橘猫朝着他们叫唤了一声，原地转悠了一个圈子盘踞了起来。

片刻之后，隔壁。

“靴靴，过来。”折腾了一会儿，程谍已经放弃了抓捕的行动，坐在阳台旁边的沙发上低声唤了声。

橘猫暗搓搓从阳台探出了小脑袋，在看到了程谍手中的指甲刀时浑圆的身子飞速地旋转了起来，如果不是相处久了知道它是因为想逃走又体重过重而导致的原地打滑，程谍真的以为这货是想要原地起飞的节奏。

“剪个指甲而已。”程谍试探着走过去，结果橘猫瞬间化身为一个灵活的胖子，在程谍踏进阳台的一瞬间，跐溜一声从他的身边蹿了过去，飞奔进了不知道哪个房间里。

程谍直接放弃了，顺便进了阳台打算把纱窗关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个新邻居的生活习惯怎么样，之前的那一位可是值得警惕的，有时候都半夜了还在那里开着家庭影院又摇又滚。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吧，我不觉得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谍的手停在纱窗把手上面不动了，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隔壁的人在说话。

“我这方面的措施已经做好了，这件事很明显是你的责任，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去医院手术以及后续的费用我可以负担。”

男人不带一丝人情味的冷酷声音从对面的纱窗里隐隐约约地飘了出来，程谍从没有完全闭合的窗帘缝隙里往外一瞧，果然刚才那个打招呼的新邻居阳台上也没有关上纱窗。

每个单元只有两户，理论上如果不是小喇叭开始广播的话，只有他们彼此可以隐约听到对方家里的声音，另外一边离得太远，就算窗户都是大敞四开也肯定听不到的。

程谍蹙了蹙眉头，动作颇大地关上了纱窗，反手锁了阳台的门，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