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和李红旗俩人十几年前就熟悉，所以他知道李红旗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张磊嘴严，到家很少说外面的事儿，所以，有些故事莲子不知道。

张磊说：“十几年前，我们两家住邻居。当时单位还没建这个家属院，所以大部分职工都租房住。巧了，我们两家同租一家的房，但是两个院落，李红旗住东院我们住西院，都是明二暗的房子，每个院子有两间倒房做厨房和储藏间用。”

“我印象那时候你们成家时间不长吧。”菲菲说。

“那是结婚的第二年。第一年我们是在老家度过的，二十多里地天天往家跑，春秋季节还可以，俩人骑着一辆自行车，一边走一边欣赏公路两边的田园美景，很是惬意。冬夏可受罪了，夏天回家经常在半道赶上下雨，到家后跟水捞的似地；到了冬天，那罪就更大了，要是赶上天气发威，西北风掠过山梁，想猛虎下山，刮得人们走步退两步，可劲儿地往嘴里灌风。遭遇大雪的罪儿也受过，记得租房前的十二月，都快到家了，突然，棉花似的大雪从天而降，瞬间后山白了，公路两旁的树白了，整个村子和大地浑然一体，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公路，顺着公路摸回了家。当两个雪人站在爸妈面前时，把他们下了一跳，根本认不出我们了。后来考虑这不是办法，最后决定在县城租房，李红旗是先我一个月住进去的。”

说到这儿，张磊喝了几口水。

“那后来呢？”钱守义有点着急。

“人家单田芳说书还有且听下分解呢，我也得分几次说完呀。”张磊卖起了关子。

顾一鸣看不过去了，调节了一句：“这样吧，张磊你再说点，如果今天说不完，下次有会再接着说，你们看好不好。”

“那也行，张磊你把握好时间，到时候留点悬念。”钱守义说。

张磊有个毛病，每逢说话先喝水，并且喝得津津有味，颇有单田芳说书的架门儿：“要说李红旗还是真牛，结了婚没地方住，怎么办？夫人天天跟他闹，弄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先租房吧，这才有我们做一年多邻居的历史。后来他挣了点儿钱，找他那个亲戚局长帮他要块地皮建了一所平房。”

“他的那块房基地在城东北部，有头有脸儿的都在那盖了房。倚仗有个亲戚当局长他是到处招摇撞骗，东坑砖来西坑瓦，最后把建筑队工人的工资还少给了分之一。还是那句话，大家慑于局长的威力，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也是愤愤不平，总算把间房糊弄盖起来了。大家都知道，当时在县城盖间房，那可是件了不起的事儿，有很多人望尘莫及。我记得当年老百姓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叫做：有权有势盖窝忙，一家老小喜洋洋；贫民百姓穷瘪着，娶个新娘得租房。当然这只是一种发泄，根本奈何不了有权有势人的疯狂。”

“你怎么没要块地皮盖所儿房呢？”钱守义问。

“天方夜谭，在县城盖房，那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感想的吗？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你没权没势的上哪要地皮去。别打岔，我接着说。李红旗新房住上了，一年后又有了现在这个孩子。孩子小，别人看着媳妇不放心，俩人苦口婆心地动员老两口子来县城住，年岁大了有点小灾小病的也好照顾，连给他们看孩子。要说这是件好事，一家人同住在一起，每天下班后孩子大人一起吃饭，说笑，其乐融融。这样的生活短时间还可以，时间长了，肯定得有马勺磕锅沿儿的时候。婆媳之间时不时地争吵两句，有情可原，都说自古以来婆媳就是一对矛盾吗，但处在婆媳之间的儿子要会当，要想办法使婆媳关系尽量和谐，让老人住着踏实，安心。”

“李红旗的思想扭曲了，媳妇说的每句话他都认为有道理，媳妇说煤球是白的，他马上说比六月雪还白，思想上完全倒向了媳妇这一边。说实话，老两口也是看着孙子小没人给看，否则早就让这小两口给轰回老家了。”

“儿子儿媳上班后，老两口在屋里也是掉眼泪，老头时不时地埋怨老婆，我说不来，你非得来，孩子他们看不了可以雇保姆吗，咱不受那气。老婆心软，看在孙子的份上，忍了。这一忍就是六年，在这六年里，老两口不敢多言，尽量少语。基本上履行了全职保姆的职责，就这样还达不到他们的满意，哪顿饭没做好还要挨埋怨。后来孩子上了小学，由于学校和儿媳妇的单位只隔着一道墙，上下班正好接送孩子。得，老两口在县城住的唯一任务现在也没有了，纯在家呆着吃闲饭。早晨起来上班的上学的都走了，老两口又没有别的嗜好，无事可做，西溜溜东逛逛，碰见老头儿老婆儿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就跟人家瞎搭讪，时间一长就熟了，某一天看不到这些老伙伴还有点空虚呢。”

“要是这样，还不如回家去住呢，天天看他们的脸子多难受呀。”菲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