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慕是微微侧着头视线从下扬起看她，眼尾眉梢便多了一分精明，原本的面孔染上薄薄的烟火气，风情的叫她不敢去看。

那些骨子里的她自以为早就被洗刷的干干净净的自卑如细密的黑线从五脏六腑慢慢渗出来，她呼吸一窒，微微攥紧手指。

“是吗？”理理被风吹的听话不起来的长发，桑慕转身，“周小姐现在朋友那么多，自然不缺我一个，但是我的感情很有限，若是因为要维护这少有的感情而不小心没有顾忌到你，抱歉。”

这么多年身处异国，作为她曾经的密友，周宥辛四年以来从未问候关心她过半句，她能理解。

因为以她的家庭背景要站在应嘉南身边本就不易，不想跟她这个落魄千金有牵扯也情有可原。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真正体会到那种冷漠又是另一回事。

尹昊的接风宴上，向语桐认为他们两人闹矛盾而出言中伤她的时候，自称她朋友的这个人，却连一句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自己受委屈时硬是甩出一张友情牌？

她眉目凉薄，终于，周宥辛脸上的温和一瞬消失殆尽，似乎有最粘稠的阴郁从眼底渗出来。

桑慕瞥见她脸上的阴郁，心里生出不知是可怜还是可悲来，“这些年，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男人，大把粉丝在后面追着，而你最嫉妒的女人整年到处飞，仓皇漂泊，多年独居。宥辛，你这副不快乐的样子，是还有什么不满意？”

不满意到生出这样的阴沉沉的脸，还有刻意掩饰和总也掩饰不清的怯懦的算计，全然不复以前乖巧温顺。

“姜南希比你想象中更开朗乐观一些，这样你就受不了了？”

周宥辛很久才扯了扯唇角，“桑慕，还是你最了解我。”

桑慕袖下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

周宥辛的出身不好，这不是她的错，因为如果她也出生于名媛世家，未必不会有姜南希青春明媚。

所以一开始即使她敏感自卑，但努力要强，这些都没错。

甚至她认定自己的生活注定是一潭死水，认定自己只能靠那个她深爱又多金的男人才能走出泥潭，并且不会顾及这个男人是不是她好朋友的男朋友，这些不至于让她和姜南希对她生厌至此。

可如今她爬也爬不出的劣势心态，就是她的问题了。

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又爱情里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何必还抓着过往的事想要洗刷的一二清白？

已经靠着欺骗算计将往事洗刷的一片纯洁，又不甘心姜南希自出生便能轻轻松松得到这一切，容貌，自信，家世，别人的目光和喜爱

只看到别人的风光，只注意出身的不公。

桑慕眼尾的失望几乎有些灼烧到周宥辛本就阴郁的心情，在她一言不发准备转身离开，凄冷出声质问，“桑慕，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站在姜南希那边了？姜家是有权势，但姜南希现在只是一个空姐，你能指望她帮你什么？”

桑慕脚步没有停，眼神微微有些放空，红唇微抿，轻叹，“周琪琪，你还是不明白，姜南希拥有的是努力的结果，朋友是她真心得来的，不是她的家庭和出身。”

“还有，”桑慕蹙眉，疲累的轻叹口气，“没做错事情的人是不会觉得心虚和理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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