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沈北湛的母亲宁妃娘娘到底是如何死的，朝堂中的人一直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毕竟在那时候。

宁妃娘娘一直是太轩帝最宠爱的妃子，甚至一度认为她就是皇后，而沈北湛就是太子，但是仅仅就是一夜。

宁妃突然暴毙，沈北湛被送到了顾家，不再姓夏，而是姓沈，跟着宁妃娘娘的姓氏。

跟这一夜之间，消失的不只是宁妃娘娘，还有就是当时的镇国大将军沈寒星。

对于这大将军，大家说的是，因为宁妃娘娘要叛变，而镇国大将军就是这宁妃娘娘的帮凶，毕竟这娘娘跟大将军是兄妹。

这样的传言，大部分没有被证实，但是却被大多数人给接受了。流言在很多时候会把真相掩盖，但是这又何尝不是某些人的保护伞。

把真相血淋淋的撕开，受伤的又何止是那些坏人，首当其冲就是那些没有听过真相的人。真相本来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送走宁谷松的那天，天气依旧好的不像话，马上就到春日了，天气好了许多，北风已经开始变得柔和了起来。

晴天的时候，会有大朵大朵的白云从远处飘过来，坐在这些美好的事物中，就会让自己觉得也是很美好的。

南沐云坐在军营边的草丛里，草叶子还是焦黄色的，但这冬日过后的疲惫，但是扒开它的表皮，看到内心，已经翻出了绿衣。

顾兰心的肚子已经开始大了起来，即使是厚实的衣服，也遮不住那圆滚滚的形状。

可能是因为这几日的天气太好了，顾兰心也总是喜欢在这里散步，南沐云已经见过她好几次了，连续五天。

总是在自己刚刚坐好的时候，顾兰心就会出现，一脸的慈母相，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标准的三颗牙齿。

朝着自己大方的笑。

“妹妹，真巧啊”

如果是一次两次，南沐云可能就会真的相信自己确实跟她很有缘分，但是次数多了，再多的偶然成分就不能掩盖故意的成分了。

“不巧”南沐云很不客气的回答道，她从来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人，这样的伎俩，分明就是来故意恶心自己。

但是，南沐云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确实恶心到了自己。

自从上一次和沈北湛那次不愉快，甚至是有些荒唐的会面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在军营里相见，彼此遥遥的看了一眼。

南沐云最先别开了头，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一直在看自己，一旦在他的身边出现了顾兰心，南沐云就会觉得自己变得不那么自信。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在以前，但凡是看到自己容貌的人，都会为自己倾倒，即使是女人也不例外。

自己从来不会知道自卑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在遇到沈北湛和顾兰心后，这一种感觉开始越来越明显。

跟塔图人谈判结束后，王大人一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尚阳，回到尚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顾仲。

天色还不是很晚，夕阳的余晖还挂在半空，王大人在顾府门前翻身而下，侍卫接过战马。

这时的尚阳，明显要比砚山暖和许多，空气里已经能够很敏感的感受到了春天特有的潮湿感。

花园里的那几只小鱼，已经在愉快的游动，好像是在舒展自己在冬日里待久了的筋骨。

“大人，这鱼真好看”王大人站在一边默默的称赞道，这马屁拍得很是到位。

顾仲拿着鱼食笑了起来。

“好看吗？”

“是是是，当然好看，吃了您的鱼食，当然就好看了许多”

“哈哈哈，”顾仲仰着头大笑了几声，把一边的鱼食交给了王大人。

“王大人”顾仲戏谑的叫道

“不不不，大人这是在折煞小人了”王大人急忙低着头赎罪道。

“唉，你的父亲给你取这么个名字，不就是为了你在人前能多几分微风吗？怎么？别人叫的，我就叫不得吗？”

顾仲嘴角带着些笑，牙齿微微的露在唇边，看来是真的笑了。

“能博得大人你一笑就是好的”王大人也不多言，只是一脸谄媚的看着顾仲。

“怎么样？”顾仲问道“这次给你安排这个肥差，感觉如何啊？”

顾仲伸出了手，王大人急忙把鱼食伸了过去，顾仲捏起了这碗中的一小撮，攥在手指里，没有立即投喂。

但是待在池塘里的金鱼，似乎是已经看见了这手中的鱼食，都着急的跳了起来，生怕自己得不到。

“回大人，多谢大人您太爱，小人才能有这样的机会”王大人低着头恭敬的说道“以后还希望大人能够多多抬爱才是”

“恩？”顾仲目光一闪，看着王大人依旧低垂的脑袋，和在脸颊处颤动的腮帮子肉，莫名的笑了起来。

随手把鱼食扔进了池塘，几条金鱼立刻都冲到了一处，不过一会，那漂浮在池水上的鱼食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几条金鱼又都围拢了过来，不断的冒着气泡，似乎是在哀求。

“王大人呀，王大人，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顾仲结果王大人手中的白布，擦了擦手，然后丢了回去。

王大人小心的折叠，然后又塞回自己的胸膛处。

这一切做的无比的自然熟练，看不出一点刻意的痕迹，就像是这些动作本来就是应该这么做的，在这一套动作面前。

你甚至会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是在谄媚吗？

“小人愚钝，还请大人明示”王大人垂头道。

“哈，”顾仲向前走了几步。王大人也跟了过来。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这样完完全全的贪官样子，够贪，够黑，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包括自己的愿望”

顾仲继续向前走，远处的夕阳收走了最后一丝光线，天开始真正的黑了起来。

“大人谬赞，小人还需要努力才是”

“哈哈，”顾仲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想干什么就直接说，把自己的心全部放到这桌面上来，不藏着掖着，坦坦荡荡的”

坦荡这个词用的实在是牵强，这本来就是一个褒义词，但是在这里用来形容一个贪官污吏。

可是在这样的语境里，似乎又在合适不过，只要他们认为可以，那就可以。

“多谢大人，多谢”王大人依旧弯着腰，走在顾仲身后，无论顾仲的步子怎么变，他始终都是落在顾仲的半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