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的笑骂声和那无情的罚单击碎了老张夫妻一直努力求活的心。

一瓶农药十几块钱，一张罚单2000块钱，老张在这两种选择之间徘徊了好久。

催债的来了几次，老张记不太清了，他只是感觉自己心中的冷比这个冬天厚厚的雪更加的冷。

妻子握了握老张的手，她的手也非常冰凉。

桌子上是一份公告“气荒来了。”

老张看看妻子，他亏欠她太多了，呜呜的哭泣声响了起来。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倒在妻子的身上。

清晨，老张家的门又被踹开了，但是闯进去的人以更快的速度更加大的喊声跑了出来。

老张夫妻死了。

——

大巴上李斌沉沉睡了过去，二胖不时摸摸李斌的额头看看温度下去了没有。

无尽黑暗的地底，李斌不知道自己掉下来几十米还是几百米，四周都是黑洞洞的，不时有水滴声响起。

“这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是个学生”“娃娃好俊”“是人吗？好像是”

周围低低的私语声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李斌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声音。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李斌问道，声音远远传来，消失在黑暗里。

“他可以听到我们”

又是一阵低语。

黑暗中突然隐隐亮了起来，有一个个人走了出来，他们浑身漆黑，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衣服都是各式各样的制式服装。有的完好，有的破烂。

李斌想到了一个名字“煤灵”。这也是二胖给他们讲的故事。据说这个故事在老一辈矿工之间的流传。

煤矿工人遇难后，有的人并没有走，他们觉得亏欠了这片养育他们的大地，也为了帮以后的工友逃脱矿难，他们与这片大地融合在了一起。

每当地底出现变动的时候，煤灵就会努力提醒工友，发出征兆，保护后来人。

李斌看着他们，一个，两个，三个五百六百三千

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光点不断的亮起，李斌现在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了，四面八方遍地的光点亮了起来，这些是多少人，整个山西历史上又有多少人遭遇过矿难啊。

大巴上李斌醒了过来，胖子告诉他就要到站了。李斌摸摸怀里，那里什么也没有，但是他却是觉得很重，那里有十一份嘱托。他们都很年轻，却死在了那里，他们有的妻子刚怀上，有的孩子刚出生。

他们满脸幸福的说，李斌却是流着泪在听。

一个暗，站在哪里，黑色的气息就飘到哪里。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痛苦应该去分享。

而传播痛苦的方法又是如此的简单。因为，他看到适合痛苦生长的土地太多了。

在一个天台，他站在一对夫妻面前不停说话，不断指着那些与他们有关系的人，把黑暗植入他们心里。

身体的剧痛，脚下的火辣让他更加卖力，他想哈哈大笑，这是他要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