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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防道章节,作者追文去啦!  大姐夫上前, 点头哈腰的将事由给说了, 那保安却只敷衍他们让等会儿,具体等到什么时候却又不说。

唐丰莲是风风火火的脾气,一听就不乐意了, 双手叉腰大声叫起来:“我兄弟在你们矿上没了, 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来问问怎么了?你今天要不放我们进去, 我们还就不走了!”

“老板不在,我也做不了这主,放你们进去也没用。”

唐老太红着眼哀求道:“大兄弟,咱们不是坏人, 就在隔壁太平乡, 我儿子叫唐丰年,都在你们矿上干了五六年了,你一定知道的。”

那小伙子,个子高,人也生得浓眉大眼, 往日话不多,他当然知道,昨日下井前还同他打过招呼呢,谁知道就

想着也动了点恻隐之心, 好言好语道:“你们也别着急, 我们老板快到了, 等他来了,有什么话都好说。”

唐德旺见他好说话,就问:“大兄弟可见过我家丰年?”

保安自个儿也是为人父母的,正要安慰他两句,只听“吱呲——”一声刹车声,一辆铮亮的黑色轿车就停在铁门前。那两只猖狂的大狼狗也不吠了,李曼青估摸着是主人回来了。

果然,那保安赶紧三两步跑出来,点头哈腰拉开后排车门,半晌,伸出一只穿黑西装裤的腿来,唐家众人屏气凝神。

李曼青一路上已经想好了,既然唐丰年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那她只能想办法多为唐家两老要点赔偿金,就是多一百块钱也够他们花半年了就当是为上辈子的自己赎罪吧。

无论何时代,能开私人煤矿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钱他们不缺,只是关系不好找,为了给上头省事儿,出了矿难都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只要她提得恰到好处,应该能得一笔不菲的赔偿。

男子一下车,唐丰莲就扑过去拉住他车门,边哭边说:“季老板,你一定要把井口挖开,要让我们看看兄弟啊!”

男子躲避不及,皱眉看着女人鼻涕眼泪抹在自个儿身上,司机小刘赶紧拉她:“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别拉拉扯扯的。”

唐丰莲已经哭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怎么说,只一个劲的哭求要见弟弟,李曼青眼见光哭不是个办法,只得上前拉劝,对穿黑西装的男子说:“咱们好端端的人来了你们矿上就没了,季老板可得有个说法。”

男子见她冷着脸面无表情,比在大渔乡政府前见时又白净了点,连露出来的手腕都快赶上他衬衣的颜色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生的宣城地处高原,海拔高,紫外线照射强烈,男女老幼没几个白的。

李曼青抬头,见这季老板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瘦高个儿,她得仰着头才看得见他表情,当然此时的表情也比较臭。

国字脸,五官深邃,脸黑这是李曼青对季云喜的第一印象。当然,没有浮夸的手指粗的金链子,也没有满手戴满金戒指,至少他看起来不是那么像煤老板。

“季老板怎么说?”少女娇嫩的声音把季云喜的神思拉回来。

“哦,这次塌方是他们违规操作所致,本来老板已经让他们停工了,说是再检查一下,是他们三人不听指挥,自己钻进去的所以,这次的事故,主要责任还是在唐丰年三人身上,你们闹也没用!”司机小刘一板一眼,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唐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闻言都愣住,以为真是自家儿子“自作自受”。

李曼青却心内不屑,她二十年打工生涯已经见多了这种情形,出了事都是先将责任往你身上推,讲责任划分?不过是欺负他们老实巴交的农民罢了。

“我们不是闹事的,只想进去看看儿子哪怕是看看他住的地方也行。”

“就是,我们只想去看看,责任如何划分,还得靠上头的认定。”

季云喜闻言,定定的看了李曼青片刻。看得她也开始害怕起来,其实她也拿不准这种事该到什么部门反应,心想实在不行就只能报警了。

“小刘,你领他们去宿舍看看。”季云喜最终丢下这么句话走了。

唐家五口跟着司机,绕过堆成山的煤炭,踩着黑漆漆的路面来到一栋二层小楼里。唐丰年的宿舍在二楼,楼道里全是黑漆漆的煤灰,工人们挂在走廊上的衣服也都蒙了层灰似的。

“喏,那就是他的床了,你们顺便把他东西带回去吧。”唐老太太已经扑在那张木板床上哭起来了。

李曼青印象中的唐丰年还算干净,至少夫妻仅有的几次生活,他都洗刷得干干净净,没想到他一个人的床铺却是一团乱麻,红红绿绿的枕头和被子胡乱堆着,床下有一双塑料底的布鞋,是他过年回家时穿过的,床旁的桌上放着一个陶瓷口缸,里面竖了一把刷得劈了毛歪歪扭扭的牙刷。

他的个人物品少得一目了然。

不过那抽屉却是上了锁的,司机小刘叫来保安,帮着他们用锤子砸开了,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沓钞票,钞票下还压了个小本子。李曼青眼尖,看见上面“小楷本”三个大字。

他一个大男人买这种小学生的作业本干嘛?莫非是账本?

可惜,也不知是当时手术出了问题还是上天的惩罚,后面的二十年,她再也没怀上过了。当时说好要跟她白头偕老的罗有秀,早就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这一回,她坚决不能再打掉自己的孩子了!她要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宝贝,她要他健健康康长大,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她都要让他们好好读书,以后成家立业,她也能像别的同龄老太太一般周一到周五带孙子,周末跨越大半个城市挤公交去买菜。

“曼青想什么呢?不怕,我们都能看得开,你学历高,性子又好,也不用害羞”

“妈,我怀孕了。”

“啊?!”唐老太太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幸好唐丰莲扶住了她。

“曼青说什么?我人老了耳朵不好使”

“我例假两个月没来了,高中课本上说的,怀孕的人才会这样。”她知道,其实月经不调三两个月不来都是常见的,罪过罪过,但她低着头,带着恰到好处的少妇娇羞。

“曼青确定吗?”这是唐丰莲的难以置信。

“我也不确定,只是书上这样说,也有可能是我生病了。”

“别别别,瞎说什么,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哪里病不病的,肯定就是有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咱们老唐家可终于有后了,丰年他也能瞑目了。”唐丰莲喜极而泣。

李曼青见她们都这么激动,又不确定起来,如果这辈子被自己重生改变了命数怎么办?会不会她就又没孩子了?到时候她们白欢喜不说,她又要受命运的捉弄。

“妈,大姐你们先别我也不确定。”

“不怕不怕,咱们曼青不怕,怪道你这几日胃口好呢,平时只小猫似的吃得下半碗饭,这几天每顿都得两碗,可不就是大喜事吗?!”

大姑姐也跟着问:“闻见油烟味儿腻不腻,想不想吐?怕不怕鱼腥?想吃酸的还是辣的?唉,不对,咱们还没吃晚饭呢。”

“曼青饿不饿?”

天都早黑透了,李曼青不想给她们添麻烦,只推说“不饿”,但肚子却不争气,“咕噜噜”的叫起来。

大姑姐看她闹了个大红脸,越看越喜欢,哎呀这弟媳妇不止是生得好,还聪明,以后生的侄儿侄女肯定也是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哎呀,不行,不能饿到小团子!

唐丰莲赶紧去拍丈夫的门,让他出去买点吃的来。

“曼青喜欢吃什么?米线还是面条?面包喜欢吗?就是烤出来的面饼,看着圆溜溜那种,芳菲那丫头怪喜欢的。”刘芳菲是大姑姐的女儿,今年刚十七岁。

这是把她当闺女一样了?

李曼青“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年头的面包可都是稀罕东西,但都味道单一还死贵死贵的,后世啥味道啥形状的都有,她别的爱好没有,只喜欢做烘焙。也不需要花多少钱,让公司里的年轻人帮她网购一个两三百块钱的烤箱,自己买面和奶油每天下了班就在出租屋琢磨,刚开始还买过一套烘焙的教程,后来学会了就只自行发挥了。

那个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面包店。

“那就是面包了,让你姐夫给你买两个大的去。”说着就将刘建国使得团团转。

李曼青还来不及劝阻,大姐夫已经跑出去了。

剩下的唐家三口也不哭了,只一个劲的围着她转,一会儿问她可要喝水,唐德旺颠颠着下去打了壶开水来。一会儿问她可要躺平了休息,怪她不早说,早说就不坐那拖拉机了,可千万别颠出毛病来才是。

一时间,唐丰年去世的悲痛倒是冲淡了不少。

李曼青挑在这个时候说,目的就是想让老人高兴一点,尤其想到最后司机说的,明天会有派出所的民警上矿,给人家瞧过,有了死亡认定,注销了户口那时候才是心如刀割。她提前说出来,儿子没了,至少给他们个期盼也好只是求老天爷保佑,千万别是空欢喜一场啊!

等了快一个小时,大姐夫才满头大汗的端了个红色塑料袋回来,里面用白瓷盘子装了满满一盘的蛋炒饭。

李曼青刚想说怎么不用一次性餐盒装呢,大姐夫就笑着解释:“多给了五毛钱,那老板娘连盘子送咱们了。”原来二十年前的大渔乡还没有那么多白色垃圾,人家见他跑了一条街买吃的,又要带走,只能多出钱了。

一打开来,随着丝丝热气,屋里弥漫出一股鸡蛋和米饭的香味儿。

大姐夫又憨厚的笑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卖面包的,得去到县里才行,曼青就将就着吃一顿。”

唐老太也道:“对对,今晚随意吃点,明早咱们进城去,给你买两斤面包,想吃啥咱都多买点儿!”

众人眼巴巴看着她,劝她赶紧趁热吃。

李曼青望着那盘被大姐夫小心翼翼“端”回来的蛋炒饭,那鸡蛋都快有米饭多了,肯定花了不少钱心下微热,自己上辈子真是猪油蒙了心,有这么好的家人却不懂得珍惜。

“我吃不完,妈你们也来吃点儿。”

“我们不饿,睡一觉就能到天亮了,曼青快吃!”说着一个塞筷子给她,一个帮她塑料袋整整齐齐的收拾好了,都众星拱月的伺候她。

自己不吃,反倒拂了他们的好意,李曼青最后还是狼吞虎咽的吃了尖尖一盘蛋炒饭。

心满意足的曼青,临睡前还不忘感慨:嗯,有家人的感觉真好!前夫一家人真好!

电话响了,李曼青又被吓一跳,仿佛电话那头正有张血盆大口,等着她跳下去一样,她突然就怯场了:“妈快过来,你来接吧。”

老人家从来没打过电话,也被那响个不停的铁筒吓一跳,不敢过去。

“诶你们磨蹭什么,还不快接起来?响过七声不接的话,他那头就得断了,重新打过来又要再花钱呢!”所里专门有一个守电话机的工作人员,动不动就要说她“电话机跑着钱呢”,又不是不给她钱,着什么急。

曼青定了定心神,“啪”一把抓起听筒,放到耳朵前。

那工作人员又翻着白眼咋呼:“你轻点!抓坏了可得赔呢!”见她抓起来半天却又不说话,她又不耐烦道:“听声音用上面那头,说话用嘴巴冲着下面那头!”以为她也是不会用电话机的“土老帽”。

李曼青却充耳不闻,全副心思都只在那被人捏得热乎乎的电话听筒上。她接电话从来不喜欢说“喂”,感觉不够礼貌,都是习惯性等着对方先出声,她再想要怎么称呼人。

何况,不知道是谁,她也先不出声,等着电话那头先出声。

然而,那头也不出声,只听得见听筒里“滋滋滋”的电流声。

如果是唐丰年的同学的话,她要怎么告诉对方,丰年已经没了?哭是暂时哭不出来,对方听她太冷静会不会骂她铁石心肠?丈夫死了居然哭都不哭一声,确实不像话。

难道真是云喜煤矿的人?这么小远的距离,也犯得着打电话?可真够糟蹋钱的诶,对,钱啊!她们接电话的也要出钱呢!每分钟三毛钱,她可不是来听电流声的。

“啊喂!说话啊,别哑巴了,不说话钱也照样要跑呢!”曼青又被电话员吼了。

她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发声:“喂?”

然后,感觉对面的电流声都加重了似的。就像是有个人在那头,呼吸突然就加粗加重了。

她在心里纳闷,到底是谁,花钱来听电流声,真是人傻钱多!

“喂?请问是哪位?是找唐丰年的吗?我是唐丰年老婆,丰年半个月前没了,家里只有我和公公婆婆,来一趟乡里不方便,你有啥要说的能不能麻烦快点说”待会儿还要赶路回家呢。

不确定他同学是不是本地的,怕人家听不懂她的宣城口音,她还特意憋了一口普通话。

然后,感觉电话里的电流声更大了,还伴随“刺啦刺啦”的摩擦声,像摩擦了塑料袋,又像电线冒火花了一样嗯,上辈子看过的恐怖片都涌上心头,什么裹尸袋,什么电锯

曼青突然就毛骨悚然。

“喂?请问你还在吗?如果你不认识我,不愿意和我说话的话,让我婆婆来接,你和她说好不好?”她温声细语商量着,希望对方能答应,就是“嗯”一声也行啊。

但那头依然没有人声,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打错了。

“喂?你好,我们这里是云岭省宣城县太平乡,我们是唐丰年的家属,如果不是找我们的话,你是不是打错了?如果打错的话,你能不能先把电话挂断,好让排在后面的人接打?”

那头依然没人说话,李曼青一看手表,急了,这什么情况啊,她听了三分钟的电流声?!那可是一块钱啊!一块钱!都够她未来孩子吃两碗米线了。她们省吃俭用来,连米线都舍不得吃一碗,可不是来听电流声的!

她内心是非常c十分c极其的想挂电话,但心头总有个声音提醒她:万一是真找她们的呢?万一真是唐丰年的同学呢,人家好心好意慰问一下她这“遗孀”,可不能拂了人家好意啊。

“妈,你来接吧。”曼青把听筒递给婆婆,又小声教她:“问问他是谁,怎么不说话,你就说你是丰年家妈就行,看他说不说。”

老太太一脸懵神,捏着听筒的手紧作一团,将话筒凑在嘴边,学着媳妇“喂”了一声,又问媳妇:“曼青啊,咋里头没人说话?村里人不是说只要我这头说话,电话里也有个小人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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