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言卿很快就醒了，他拒绝了医生和郝高让他再住院观察两天的建议，结清费用办好手续，直接从医院附近打了辆车送他回小窝头村。

之前还只是感觉村里比山外凉快很多，现在章言卿一走进村子，就感觉到了阴气，越往老宅子的方向走阴气越浓郁。长年在这样的地方居住，人也会受到影响，也难怪小窝头村的人丁越来越少。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古井已经被村民们填上了，不过老槐树还在，这棵树存在的年头比村子还长，都说老树有灵，村里没有人敢随便动它。

章言卿回屋搬了个小马扎，挨着老槐树坐下，仰头望向枝叶茂密的树冠，记忆中，小时候的他经常这样做。

明明没有风，老槐树的枝叶却开始唰唰作响，恍惚间，树冠上似乎浮现出一张面目模糊的脸庞，看不清具体模样，却充满了慈祥和蔼的气息。

一股喜悦的情绪从老槐树身上散发出来，章言卿能感觉到，有一道慈爱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他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压低声音道：“外婆已经去投胎了，她嘱咐我把埋在树下的箱子挖出来。”

老槐树像是叹息了一声，一片格外绿的叶子打着旋飘落下来，落到章言卿右边两三步远的地方。章言卿回去拿了铁锹，在老槐树指示的地方挖出一个不大的箱子，里面装着几本厚厚的笔记，记得都是章阿婆做神婆这么多年的亲身经历。

章言卿把箱子收好，又收拾了行李，打算今天就回b市。

毕竟这里还有对他虎视眈眈的黄大仙，那些黄鼠狼几次三番想要他的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又找上门来，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保家仙们的地域性很强，一般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地盘，b市是首都，像那种地方，它们一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我走了，您好好保重。”章言卿轻轻抚摸过老槐树的树干，刚要往前迈步，啪嗒一声，有东西从树冠上掉到他脚边。

他看向老槐树，老槐树哗哗抖动着枝干，传递过来的意思是这是它送给章言卿的临别礼物，和章言卿小时候一模一样，特别可爱。

章言卿把东西捡起来，是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小人，相当抽象，其实就是一段枝干上长出四个杈，咋一看是个人模样。

大概在老槐树眼里，人都是长这个样子的吧？章言卿心道。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老槐树，章言卿拖着行李走出村子，郝高的车已经等在了村口。知道章言卿这就要回b市，郝高特意请了假来送他。

回去的路上，郝高还告诉章言卿一件事，昨天晚上章志国和他爸都死了，死状很诡异，是被女人的长头发勒死的。看章言卿没有多惊讶的样子，郝高打了个哆嗦，压低声音问：“我说，这事是那玩意干的吧？你是不是知道？”

章言卿推推眼镜，道：“你真的想知道？”

“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郝高秒怂。

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磨叽的，郝高把章言卿送到县城的客运站就回去了。为了减少麻烦，这次回去章言卿从青县坐客车到h市，再直接坐飞机回b市。

一路上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章言卿取了行李，打算坐地铁回市区。

走着走着，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看了看表，这条地下通道平时走五分钟就是出口，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了。

明明进来的时候还很正常，人来人往的很热闹，渐渐地，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空旷的通道越走越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整个通道里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一声接一声，愈发显得安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章言卿猛地停下脚步，然而那脚步声却并没有停下。

“啪——嗒——啪——嗒——”

有什么东西搭在了章言卿右肩膀上，冰凉软滑，章言卿浑身汗毛直立，一瞬间爆发，抡起行李箱狠狠朝后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