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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天气如同孩子的脾性,摸不准、猜不透。</p>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这一晃神的功夫,从西边飘来大片乌云,把碧蓝的天空挡了个严严实实。</p>
阳光明媚的并城,渐渐被阴霾笼罩。</p>
此时不过上午十点左右,从西边飘来的乌云越来越多,全都堆积在并城上方,如滔滔江水一样翻滚。</p>
闷雷声从云层里传递而下,一声接一声,像是万兽狂吼,震天动地。</p>
突然,并城街上正往家赶的路人们眼前一白,随后耳边“噼啪”一声巨响,一道劈天盖地的闪电从头顶乌云里直直劈进脚下大地,把行人吓得一哆嗦。</p>
一开始的徐徐微风也急躁起来。</p>
大马路两边的绿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哗哗作响,藏在树枝里的灰褐小麻雀用翅膀紧紧裹住自己,往温暖又脆弱的鸟窝里缩了缩。</p>
狂风袭向路人,这股蛮力险些把人吹翻在地,不停驱赶着路人。</p>
很快,街道上空无一人。</p>
狂风意犹未尽。</p>
它卷起一张单薄的宣传单,脆弱的宣传单随着狂风上下滚动,一会儿飞至百米高空,一会儿又被狂风卷着、重重砸在地面。</p>
这还不够,狂风又卷着宣传单穿梭在并城的大街小巷,最后钻进并城一处老厂房,糊在工厂里、办公室的玻璃上。</p>
穿着件黑外套、花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柴泽厚,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眺望远处无边无际的乌云。</p>
突然,他眼前一花,柴泽厚才发现一张五颜六色的宣传单被风吹来,紧紧贴在玻璃上。</p>
柴泽厚叹了口气,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把手伸出去想把宣传单拨走。</p>
却不想,狂风趁机而入,猛然把窗户撞开,呼啸冲进办公室。</p>
不过几秒钟,办公室里文件翻飞,顿时乱作一团。</p>
漫天翻飞的雪白纸张里,柴泽厚立即用身子抵住窗户,一步步往前挪,费尽力气才把窗户阖上。</p>
他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又伸手锤了锤已不年轻的腰,看着满地狼藉,皱着眉长长叹气。</p>
这一地的狼狈,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p>
自从半个月前,侯一鸣拒绝市设计院一所所长林建梁设计师后,还真就如林建梁说的一样,再也没有其他设计师敢接他们的单。</p>
甚至柴泽厚动用了所有人际关系,对方一听是工厂翻修,支支吾吾就把电话撂了。</p>
这期间,柴泽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本就花白的头发又白了不少。</p>
想到这,柴泽厚弯下腰,把遍地的文件一张张捡起来、放回办公桌上。</p>
相比之下,大老板侯一鸣反倒不着急,每天神神秘秘,也不知去干什么事了。</p>
柴泽厚抹了把脸,走到沙发边坐下。</p>
他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闭目养神。</p>
要再这么耗下去,对他们半点好处也没有。</p>
但眼下,除了去求林建梁,好像也没有任何办法了。</p>
柴泽厚又坐了会。</p>
直到外头天色已经昏暗得如同黑夜,柴泽厚才睁开眼。</p>
那双眼睛里,已然是下了决心。</p>
他站起来,操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打开门,迎着狂风走了出去。</p>
柴泽厚直接把车开到了市设计院里。</p>
当他走进一所时,外头的大雨,倾盆而下。</p>
这个时候,林建梁正在自己办公室画图纸。</p>
他一见到被人引进来的柴泽厚,笔也没放、只嘴角一勾,露出嘲讽的笑容,</p>
“哎呦,这不是侯老板手里的一条老狗吗?今儿个这刮台风,怎么把你刮来了?”</p>
柴泽厚没料到林建梁会说出这种践踏他尊严的话。</p>
他愣了下,眼底浮现怒意,</p>
“你说什么?”</p>
柴泽厚往前逼近一步,正准备大声呵斥让林建梁道歉,但一见到满办公室的设计图纸,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把他的火气浇灭。</p>
柴泽厚闭了闭眼,压下脸上的怒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p>
“咳,林设计师,之前嘛,是我们不好,这还得辛苦您再来一趟,咱们好好聊聊,成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