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一进门，裴清牧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半天没有声响。红桑、秋水二人急得在门口打转，却又不敢轻易打扰小姐，便都眼巴巴地在外等着。

直到暮色四合，其他房间都已经掌灯，裴清牧才从房间里面出来。

秋水瞧着自家小姐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可是表情又带着一丝欣喜，又想到方才进门时小姐面色发白、双目无神的状态，秋水忙迎了上去：“小姐，你没事吧？”

“我饿了，叫红桑布置席面吧。”说完，裴清牧拍了拍秋水的肩，回给她一个抚慰的笑。

秋水虽说担心，却还是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唤红桑。

裴清牧确实是开心，这么多年，她一直感觉像身处在一团雾气中，周围危机四伏，暗藏杀机，一不留神她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可是这雾太浓了，她看不清路，哪怕是自己脚下之所在都是看不真切的，她既着急又害怕，又觉得自己朝着这雾气打出的每一拳都没有用处的，甚至还有可能被反噬，她很迷茫。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虽说还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不过至少她能看清楚自己的脚下了，这条路的前方也变得不再是那么晦暗，如同一个吃人的深渊。

红桑和秋水很快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裴清牧闻着了香气转头看来，竟是咧嘴一笑：“你们两个丫头真不怕把我饿着，叫我等这许久

。”

秋水和红桑具是一愣，接着对视一眼，她们小姐今个怎么这般奇怪。不过此时的裴清牧倒是更像六年前那个娇贵的裴家大小姐了。

二人欣喜地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布置着席面，秋水也开心地说道：“自然是知道小姐今日饿了，这不又多做了几道菜吗？红桑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呢。”说完还打趣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红桑。

红桑接过话头：“是啊，今日可都是小姐最爱吃的。哦对了，还有翠香也帮了不少忙呢！”

桂花酱鸡、绣球乾贝、川汁鸭掌、琵琶大虾、油焖草菇、一品豆腐、凤尾烧麦还有一道燕窝薏米甜汤，确都是裴清牧素来爱吃的。

“翠香？你倒是和她亲近。”裴清牧拿起放在盘子里面雪白的象牙筷，冷不丁地说出一句。

秋水也皱着眉偏过头看了一眼红桑。

红桑一愣，也自知失言了。做奴婢的伺候主子本就是分内之事，她这无端地替翠香邀功，实在是不应该。至于裴清牧说亲近不亲近的，更是显得分说不清。

红桑咬了咬嘴唇，先前她同翠香在厨房里，翠香为她打下手，无聊消遣二人也就聊起了闲天。

说着说着也不知怎的，竟是又聊到了翠香身上，翠香更是情难自抑，泪水也如同那珍珠似的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这可是吓坏红桑了，连忙便上前走近安慰翠香。这宽慰着宽慰着，又不知怎的，红桑竟然也就说要帮她在小姐

面前美言几句，这才说出了方才那句话。

此刻听了小姐的话，又顶着秋水质疑的眼神，红桑猛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说到底，翠香也没求她在小姐面前美言几句，反倒是她自己提起的，因为翠香说羡慕她和秋水！

红桑思索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急忙开口：“奴婢失言了，请小姐责罚！”说完便顺势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