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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免费阅读

鲜果回来后,蓦然发现屋里没了人。她连忙喊来侯着的雾柳问了问:“姑娘人呢?”

雾柳直言道:“君大人方才领着姑娘出去了,姑娘说要请他用膳。”

“什么?!”青翠瞪大了眼,端着果盘的手愈发哆嗦起来。雾柳见她气的狰狞,吐了吐舌头,垂眸不敢多言。

末了,她猛提一口气,将果盘砰一声放在圆桌上,追出屋门,忿然指天厉吼:“姓君的!你敢拐我们家姑娘!若不让大人敲你杖子,姐姐我就不叫青翠”.

京城有家饭馆名唤德运楼,店老板是魏国过来的,凭借一道“鸿运当头”声名鹊起。

当初锦衣卫还暗中缉查过这家店,南有淮水,以北为华,以南为魏。这么多年,两国倒是相安无事,互通商埠,互换质子,共享繁华。然而暗含的杀机谁也不好说,江山大统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这家店老板只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既然不是探子,锦衣卫也就放他一马,不会妨碍规矩的营商。

傍晚时分,德运楼里高朋满座,皆是衣着光鲜的富贵之人。一楼是四方木桌,跟着小二的指引,卫夕二人来到二楼雅间,坐定后点了几个招牌菜。

在外头逛了会,她收获不少,但没有一样是买给自己的。一大包胭脂水粉都是要打赏给府邸婢女的,人在屋檐下,礼尚往来还是应该的。

不过这钱,全都是君澄所出。

“这顿饭可不要再给我挣了呀,先说好,我请客。”她先放出话去,免得一会还要跟他抢着买单,惹人嘲笑。

君澄见她义正言辞,也不再推脱,“行,你请就你请。”

他特意回府换了身鸦青常服,没配绣春刀,仅仅携了暗器在身上。如此一来戾气全无,倒像个翩翩如玉的贵公子,原本硬朗的面容都柔了几分似得。

没多会,菜品上桌。

浓郁的香气袅袅浮起,卫夕垂头一睨,这“鸿运当头”不就是现代的剁椒鱼头么?那层红辣椒铺了厚厚一层,红艳艳的,光看就能勾起人的食yù来。

“咱来没外人,开吃吧。”她早就饿空了,哂笑着执起乌木筷,在君澄也动筷子后,下手捞了一块雪白的鱼ròu。入口一抿,香香辣辣,细致嫩滑,味道甚美。

这样干吃似乎有些不过瘾,她唤来小二,叫了一壶本店特酿的虎骨酒,琵琶秀一撸,端起酒杯准备大开杀戒。

“上次你教我轻功,这回正儿八经的敬你一杯。”她眯眼笑着,只字未提二哥的事。

虎骨酒滋yīn壮阳,能驱寒暖身,她虽有伤,小酌一点应无大碍。君澄这么想着,携起通透的骨瓷酒杯与她示意一番。

两人会意,仰头喝了个干净。

酒水入喉清冽,稍有yào味,卫夕舔了舔唇,心道这虎骨酒一点度数都没有。连连走了几圈,酒劲却开始上头了。

她囫囵吞进一块豆沙蛋黄糕,绣鞋豪迈的踏在一旁的木凳,摆出一副平日里在野外开棺时的就餐架势。

君澄呆呆凝着她,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她的脸颊上染着薄薄的粉色,施了胭脂般好看,乌黑的瞳仁水脉脉的,似醉非醉的意态让人生怜。只不过这举动

果然是女中豪杰。

卫夕断然没空照顾到他的想法。她竭力维持着镇定的面容,头脑却愈发懵懵的,这酒原是个后味冲的!

上当了。

又一杯酒勉强灌下肚后,她破功了。

砰一声,酒盏被她狠劲放在桌上,吓的君澄一愣。她一手搭在膝盖上,往前探着脖颈,一板一眼地道:“君澄,我对你非常不满。”

前脚还好好的,怎就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君澄放下筷子,面色讶然,“为何不满?”

“你倒是个合格的属下。”她晃了晃发昏的头,轻哼道:“和你家老大联合起来戏耍我,当我眼瞎好糊弄?”

她故意没挑明,却让君澄略略怔忪。

他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对方那双醉眼半眯着,蕴了朦胧的桃粉色,但眼神却格外清明,能看透一切是非似得。

早该料到了……

好半晌,他如负释重的吁了口气,挪开眼神看向窗外,“你都知道了?”

“废话,牧容那双狐狸眼,化成灰我都认识。跟二哥一对比,简直就是一个人嘛!”卫夕表情得瑟的拽了拽白纱斜襟,视线模糊的睨着他那张稍显窘迫的侧颜,心头登时有种化身为神探夏洛克的优越感。

君澄没再吭声。

雅间里的火炭燃得正旺,她挑挑眉,抹掉额头的一层薄汗,换了副知情达意的语调:“不过你放心,我不戳破他,也不会让你难堪。他既然给我杆子,那我就乖乖的顺道往上爬。这样正好,彼此装装傻,见了面也不尴尬了。”她拽了拽君澄的袖阑,“装憨卖傻也是为人之道,小橙子,我说的对么?”

他倒是没有想到,她的脑瓜竟然琢磨了这么多。

君澄扭过头来,眼波落在她揪住自己袖口的纤纤五指上。明明是个该受人疼爱的年纪,心思却这般沉重。

遽然生出一丝怜惜来,他却牵动唇角,携出一抹苦沁的线条来。但凡身在锦衣卫,谁又不是心思沉重之人呢?

牧容是,她是,他也是。

久违的乏累感顷而席卷全身,君澄阖眼叹息,“你说的很对,糊涂是福。”

“嘿,你懂我!”卫夕咯咯地笑起来,毫无征兆的捞起长嘴酒壶,在君澄震愕的眼神下将那壶酒喝了个干净。她痛快的舒了口气,抹抹嘴角,甩手将酒壶扔在地上,咧嘴笑的灿烂:“酒逢知己千杯少,小二!再来一壶!”

君澄僵在原地,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喝成这副鸟样,他该如何向大人jiāo待!.

戌时三刻,天上星斗移位,一轮破月挂在寂寥的枝头。

浴房里蒸汽袅袅,六扇屏风上绣着各色山水,牧容仰在里侧的浴桶里,黑亮的乌发垂进热汤,点墨入水般蔓延开来。水汽在他的胸膛上凝结成珠,顺着健硕的肌理滚落下来,在水面上画出一阵轻微涟漪。

他恬适的闭目养神,手指却紧紧抠住木桶边缘。手背凸起青筋,与那牙白的肌色两两映衬,愈发突兀。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叩门弦。

未及他发话,水一山身穿夜行衣,利落地闪进屋,两眼精明的揖手道:“大人,人找到了。君大人正带着她往指挥使府的方向走,不过……”

“不过什么。”牧容神色依旧,连脸皮都没抬,声音也无甚喜怒。

水一山坦言道:“卫夕貌似喝多了。”

许是这屋里头水汽太热,他的脊背开始渗出薄汗,下意识的咽了咽喉。这君大人也真是糊涂,明知指挥使宝贝她,怎就允她喝多了?

一番沉静后,牧容徐徐道:“让青翠到门口去迎,打点热汤让她洗漱。”

水一山应了个是,踅身离开了。

好半晌,牧容才睁开眼,垂头看向水中倒影,里头那人满溢着说不出来的落魄感。

年关将至,各地官员进京述职,又逢诏狱会审,重担压在肩头,忙的他焦头烂额。今日之案还未审完,他便有些力不从心,全权jiāo给李同知后提前赶回府邸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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