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回去重新打上石膏，我们再一起出去。”

想了想，她忽然轻轻翻了个身，头搁在他的胸膛上，闷闷地应声，“好。”

“困吗？”

“……”寻歌不说话，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问这个问题。

他迟疑了半秒，声线紧绷，说，“不困的话，我们来聊聊天。”

“……”

“卿之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11月24。”

“shè手座？”

“嗯。”

“怪不得这么花痴。”

“是啊，要不是亲眼看到她是我生出来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我亲生的。”

“她喜欢些什么？”

“帅哥和美女。画画，剪纸，看动画片，穿大人衣服。”她想了想，从他怀里抬头，“其实我总觉得如果她知道你才是她亲爸，可能都不用打抚养权官司，她就屁颠屁颠地跟你跑了。”

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听她笑，他眉眼一软，轻声说，“是吗？”

他们就这么说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就好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没有说出口的话都说尽。

又过了一会。

他的话语声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寻歌把卿之的趣事讲完的时候，他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大约是已经睡着了。

可他却还是很用力地抱着她。他手臂上yào味扑面而来，她却并没有觉得那么难闻。

她仰头，在他毫无意识的这一刻，像很多年前一样，缱绻绵长地倾诉——

“之南，我爱你。”

在死亡面前，她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赤luǒluǒ的坦诚。

并不是重新爱上，而是从未停止。

爱得步履维艰，爱得寸步难行，爱得生死一刻。

爱得从没有胆子去想他会不会也爱上自己，爱得糊涂爱得忘我爱得退无可退。

在临死之前，她终于得到了命运的垂青，她这辈子唯一以爱情方式爱过的男人，终于报以他生命一样厚重的感情。

上苍啊，她的一生已经无望，请不要殃及她此生最爱的男人的生命。她愿意用她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所有的运气，换取他今生的一世安康。

他是她生命中所有可以称之为美好的东西，他是她心中一簇永远迎着烈日盛放的花，他是这世间最芬芳的美酒，他在她心中永恒的万寿无疆。

……

翌日清晨。

寻歌醒在卧室醒的，但是这不妨碍她闻到一股强烈的烧焦的味道。

脑子里有刹那的短路，她匆匆跑出卧室往厨房冲过去。

她瞥了一眼沙发，似乎深觉昨晚应该只是做了一个太过于真实的梦，然而，下一秒，她就在厨房里看到了正在和锅碗瓢盆做斗争的陆之南。。

第125章 “你的日记。”

陆之南上身穿了病号服，下身是昨天的西裤，右手臂肿的厉害，正用左手在拾起一个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锅盖。

锅里正冒出腾腾的黑烟，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拿起醋往里倒。

烧焦的味道混着酸醋味，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会做饭的人能做出的事情来。

似乎是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陆之南仿佛心电感应地回头，就看见寻歌光着脚丫，穿着他今早给她套上的睡衣，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

他关了火，故作镇定地说，“煎个蛋还挺难的。”

寻歌难得看到陆之南这样滑稽的模样，想笑，但眼睛瞥过他肿着的右手，心上又隐隐作痛，“手疼吗？”

陆之南本想说疼的，觉得这样能让寻歌更心疼爱护自己；但是看到她已经有些自责的小眼神，他挑眉，“不怎么疼。”

“今天先不带卿之出去了，等会让楼下的张nǎinǎi帮我们带一下卿之，我们先去趟医院。”提及医院，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她呆呆地看了陆之南半秒，而后轻轻说，“昨天那样的事情，不许再做了。不然……”

他半敛眉目，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我会扔下你和卿之跑的。”

陆之南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低低笑出声，“我觉得……”

寻歌眨眨眼，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什么？”

“我饿了。”

“哦，那我给你做早饭。”

静了半秒。

寻歌zhà毛，“陆之南！你能不能严肃点！我是在说昨天那种傻事你不能再做了。”

寻歌zhà毛完，微微一怔。

她想，原来被爱真的会给人以一种嚣张的权利。连关心他都变得可以理所当然，不用再小心翼翼。

陆之南没有答应她，让开了掌厨的位子，“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真的饿了。”

寻歌的神经总是被陆之南牵着走，她条件反shè地问，“那你想吃什么？”

陆之南瞥了眼自己煎的那个四不像的蛋，摸了摸鼻子，说，“煎蛋。”

寻歌，“……”

或许连寻歌都不知道，高筑着为了阻拦陆之南入侵的心墙，不知何时早就坍塌。

卿之对陆大帅哥的造访感到相当诧异，所以在餐桌上，盯着陆之南看了很久之后，掐了一把自己粉嫩的小脸，喊了一声疼，惊声对寻歌喊，“妈妈！陆叔叔真的来我们家了耶！”

寻歌点头，“是啊，你陆叔叔找妈妈有事，妈妈等会和陆叔叔一起出趟门，你去张nǎinǎi家玩一会。”

卿之看向正在吃煎蛋的陆叔叔，委屈地问，“陆叔叔你是来找妈妈的吗？”

陆之南点头。

卿之瘪嘴，“哼，我还以为陆叔叔是想卿之的，来找卿之的。看来是卿之自作多情了。”

寻歌差点把一口牛nǎi给喷出来，“……”

－

饭后，寻歌和陆之南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先去包扎了伤口，顺便让主治医生一顿“教育”。不过陆之南似乎心情颇好，竟也没有一点恼怒地全部听完了。之后才去挂了皮肤科检测HIV。

医生说要两周之后出结果，两人从医院出来，陆之南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寻歌的手。

陆之南攥着寻歌的手，怕弄丢了她似的，牵得很紧。

寻歌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这种手牵手是那些年轻小情侣的事情，她一个五岁大孩子的妈了，再这么来有些矫情。

但是她发现只要她稍微有想挣脱的意思，陆之南的手劲会稍稍松动，然后四指扣住她的掌心，就好像是在驱散她的恐慌。

但还是很不好意思，寻歌只好一路低着头走出医院。

其实她只要抬头，就会看见素来清越如水安静如山的陆之南脸上，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她不知道，他也在紧张。

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好像集中精力在了他的这只手上。他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寻歌柔软舒适的掌心。

一直走了好久，寻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她抬头看了看，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