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吗？或者嫌弃，甚至憎恶！

他不敢想，可心底偏偏还存着一线希望。

苏荷扶着池边的栏杆，在水中直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脱下T恤，露出上身。前胸和臂膀微微突起的肌ròu，不张扬却很结实。

尽管湿透的长裤贴在腿上，已经把残腿的轮廓勾勒得清清楚楚，可当他把长裤脱掉的时候，上下强烈的反差还是让她暗暗吃了一惊。

他穿条白短裤，由于肌ròu萎缩，从腰部以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瘦削，髋骨突兀着，两条腿细幼瘫软，小腿还没有胳膊粗，特别是膝关节，只能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完全瘫痪的左腿有些蜷曲，两只脚也不一样大，无力地垂着，显不出半分生气。

她试着将手放到他腿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那里的肌ròu少得可怜，软软的，皮肤却异常白皙细嫩。

“它们，……有感觉吗？”

“有的，只是使不上劲儿。”他费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苏荷轻柔地抚摸着这双腿，隐隐感到这抚摸满足了她内心的某种渴望。

“他们很丑。”他说。

“可是我喜欢。”她故作轻松地说，“我们来做个jiāo换，他们归我，我的两条腿归你。从今天起，你要好好待他们，不许嫌他们丑。”

她倾下身子，将头放在他腿上。

“苏荷……”他声音颤抖。

她发觉他身体的反应，于是停止动作，调皮地冲他眨眼睛。

他如孩子般腼腆地一笑，下到水里。

他游泳的时候两条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但速度却相当快，苏荷只跟他比了一回就彻底地服气了。

她觉得沐寒在水里更放松，他俩象两条无忧无虑的鱼儿在水中嬉戏。

１１

星期五下午，苏荷听沐寒说，他完成了一幅画，叫上漫霏一起去看。

沐寒的画室和书房差不多大，房间四周挂了一些他的画。苏荷被他耳濡目染了好些日子，分得清大致有油画、水彩、水墨、工笔等几种。房间靠落地窗这边主要是画国画的地方，摆了一张巨大的画桌，不到一米高，这样他坐着作画的时候比较好用力。

桌上铺着一幅他刚画好的白荷花，是幅中国画。背景用深浅不一的墨色和烟雾般淡淡的蓝色写意地表现荷花的枝叶和湖水。对占据画面中心位置的两朵怒放的白荷花却采用了工笔的画法，勾勒了细部线条。在花瓣背面暗色的衬托下，花瓣正面的颜色白得亮眼，还有只蜜蜂停在鹅黄色的花蕊上。

沐寒见她对着画出神，问：“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和我以前看过的荷花画感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嗯，……我以前看的大多给人超凡出世、清冷孤洁的感觉，这幅虽然以黑白两色为主，没用什么明艳的色调，但是白荷花给人的感觉却很灿烂、而且有一种如烟花绽放的力量。”

她回过头去，看到沐寒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赶紧说：“我不懂画，只是凭感觉瞎说，就当我没说，——你别用这种眼光盯着我好不好？”

他这才把目光移回到画上，轻轻地说：“知我者，苏荷。”

漫霏问：“怎么没落款，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他提笔在画面的右下方用楷书写道“生若夏花”。

“生若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苏荷问。

他点头。

晚餐时，他们又说起那天白鹭湖赏荷的事，漫霏提议明天出去玩。

“去哪儿？”

“要陈未想，吃喝玩乐的事问他准没错。他今晚约了当事人谈案情，待会儿我再打电话给他。”

苏荷看了看沐寒，见他面带笑容，知道他同意了，便说：“现在葡萄熟了，要不找个葡萄园去摘葡萄也不错。”

正说着，手机响，是陶大维。

“苏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研发的新产品已经初步通过验收，接下来只要根据用户反馈的意见做修改了。吃泡面熬夜的噩梦总算过去了。”

她衷心地替他感到高兴，“恭喜你。”

“是啊，可能再过两三个月，你就能在市场上见到它了，是我主持开发的噢，怎么样？厉害吧？”

“那当然。”

“苏荷，前段时间没空陪你，云南都没去成。趁这个周末，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现在森林植物园在办嘉年华，你喜欢玩惊险刺激的节目，这回保证让你过足瘾。”

她一时语塞，直到大维疑惑地“喂”了一声，才醒悟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你辛苦了，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我看，就别去了。”

“那怎么行？我们一个多月没见了。”停了停，他又问，“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她有些惭愧，“好吧，随你。”

“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好了，9点在植物园门口见。”她收起电话。

刚才大家还讨论得热火朝天，这时气氛却变得有些沉闷。她想了想，硬着头皮说：“这个周末，我有点事儿。”

“能不能……不去呢？”他问。

她能够感受到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却不敢去正视，低头轻声说：“对不起。”

林沐寒连连点头，“好，很好！”

他拂袖而去。

苏荷不知道剩下的饭是怎么吃完的，似乎鲠在喉咙口难以下咽。

回到房里，她冲完凉靠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没什么意思。

她关了电视，抱着被子，正要睡觉，漫霏穿着睡衣钻进来。

“怎么就睡了？”

“不然干嘛？”

“刚才的事，你不怪哥哥吧？”漫霏边说边爬上床，和她并排躺着。

“不，”苏荷说，“只怕我又让他失望了。”

漫霏叹口气。

“算了，聊点别的。你哥……以前谈过恋爱吗？”

漫霏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

“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说拉倒。”

漫霏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哥哥念初中的时候一直是班上学习委员，初三那一年有个女同学经常来我家找哥哥补习功课，还常带些零食给我吃。那时我家住在育英小学的职工宿舍，她过来挺远的，我叫她静静姐姐。”

“后来呢？”

“听说她考了另一所高中，起初还来过两次，后来就没再见过了。”

“就这些？小妮子不老实。”

“冤枉啊，我全jiāo代了，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