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可这些都不影响两个人的姐妹同心。餐后俩人来到东方明珠塔顶。
“我妈真的很浪漫,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结婚的时候,她邀朋友一起吃英式煎饼,就像三姑六婆的超级杯派对。”雅真笑着说,“后来,王妃车祸,她哭了一个礼拜。”
佳若俯瞰着流光溢彩的夜上海,语气淡淡的,“所以说,婚姻不是童话。”
沉默半晌,雅真突然转过身,握住佳若的手,“不要跟他去香港。”她的神情很严肃,“你在香港举目无亲,会被他活活整死!”
“我如果不去香港,更会被他活活整死。”
这句话让两个人再次沉默下来,她们都知道上海是他蓝凌之的地盘。
“我可怜的佳若,”雅真张开双臂,拥抱佳若,“你怎么就嫁了个蓝胡子呢?”
说完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蓝胡子是童话里那个禁锢、虐待、甚至残害妻子的可怕人物。他蓝凌之倒真姓蓝。
“好了,你还记得吧?宋家明,前段时间被公司派到香港。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尽管找他。”雅真说完就报出一长串手机号码。
宋家明是雅真的恋人,俩人相恋已久。
“没关系,不用了。”佳若摇头。
“少啰嗦,手机拿来!”雅真从佳若手袋里夺过手机,强行把号码输了进去。
***
和雅真分开之后,佳若打的到妈妈所住的公寓去。
她想,如果妈妈也像雅真那样挽留她,她就投靠妈妈,死活不跟蓝凌之去香港。
开门时妈妈正敷着面膜,虽然不年轻了,但身材保持得不错,还是相当有魅力的。
“这么晚了,你回来干什么?”妈妈泡了杯牛nǎi给她。
佳若窝在熟悉的沙发里,像猫咪一样舔着牛nǎi,“妈妈,我想搬回来住一段时间。”
妈妈不为所动,站起身到梳妆台前坐下,梳起头发来。
佳若一声不响地听着梳子拢头的声音。
“你爸死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妈妈慢条斯理地说,“我害怕梳头。一梳起来,就不由得发愣。有时忽然觉得你爸依然等着我梳完头似的。等我意识到时,真的吓了一跳。”
有温暖浮起。
仿佛无法忍耐似的,佳若走到爸爸的灵位前,双手合十。
出乎佳若意料,这次和爸爸面对面,自己竟然心如止水。这就是所谓的岁月吗?一念至此,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抱歉,我是个没出息的女儿。”
她轻轻念叨。耳畔突然传来妈*声音:“我要再婚了。”
佳若缓缓地吸进一口气。刚刚喝过的牛nǎi在胃里凝固,如花岗石般塞于胸口。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不敢。”她坦白得要死。佳若说不出话来。
妈妈却突然掩面,“你爸已经离开我们五年时间。”
“你不应该再婚,你已经拥有过美满的婚姻,”佳若说,“在婚姻这件事上,你已经花光所有的运气。”
“我还有运气,”妈妈抬起头来,“他是东京人,未婚,刚满五十岁,在东京生活。”停顿片刻,“我会跟他去东京。”
佳若看着妈妈,她转过身,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粉。
她们都太需要安定的生活。
正文 05、她绝对不是美人
湿热的空气/氤氲出/淡淡的恋爱味道/站在皇后大道东/维港码头的渡船/已离去/中环的酒吧街/才开始营业/避风塘的渔家/早已归航。
不同的肤色/汇成/浅水湾的蔚蓝/异中的语言说出了/太平山的夜色/这个城市/有多少/异乡人呢/还是/我们早已把异乡/当作家乡。
在飞往香港的航班上,无意中听到这首歌。
“这个城市,有多少,异乡人呢?还是,我们早已把异乡,当作家乡。”
佳若在心里反复品味着这句话,然后非常矫情地伤感了。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飞机即将降落,她告诉自己,要谨记白流苏的那句话:在这夸张的城市里,就是栽个跟斗,只怕也比别处痛些。
***
蓝凌之一下飞机就被人接走,他一向忙得很。
来接佳若的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白衣黑裤的仆欧满脸笑容,接过她行李,放入后箱。
刚刚上车,便有人轻敲车窗。
佳若把点燃的烟掐灭,摇下车窗,疑惑之极,“你是?”
那人取下墨镜,露出明亮的眸子,“嫂子,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是很好看的男子,态度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洒脱,不觉轻浮,却也没少了热情和礼貌。在阳光下笑得灿烂,身体微微俯下来,靠近车窗,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想起来了,是海娃。
“你好,”佳若笑,实在没想到在香港也能碰见他,“我没听蓝凌之说你会来香港。”
他依然笑,“我和凌子哥从小就没分开过。谁也离不开谁。他在上海,我便在上海,他在香港,我自然在香港。”
佳若保持笑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好久没来香港,想去兜风,”他说,“嫂子现在可有空?行李可以让仆欧先带回去。”
佳若刚想拒绝,他已经转身。
三分钟后,他再次来到,挥着汗,开一辆黄黑敞篷小黑豹跑车,彬彬有礼给她开车门。
不容拒绝的邀请。
“戴上墨镜。”他递过来一副普拉达的白色墨镜。
犹豫了一下,佳若还是戴上了。她这人本就不擅长拒绝。
他们在公路上兜风,耳畔响着“呼呼”的风声,仿佛有什么小小的圆形的东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地往来飞舞,又感觉四下里听不到任何声籁,天地间就只有阳光和风,安详地在周遭嬉戏。
***
凌子哥说过,这个女人不懂如何拒绝。
果然很容易就让她乖乖地和他兜风,然后共进晚餐。这些都是凌子哥的委托。目的就是让凌子哥寻找到借口对她实施家庭暴力。
她绝对不是美人。但这种说法也未必公正。确切的说法是——她不是长得对她来说相得益彰的那种类型的美人。
轻轻合拢的双唇,宛似纤纤触角一般向上翘起的小鼻子,还有颇具少女情怀的刘海,不经意地垂挂在宽阔的前额,整个人透着一股迂腐和压抑。
“嫂子,”他开口问,“你是不是很爱吃石榴?”
她抬起头,表情惊讶。看来是猜对了。他忍不住轻笑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他只是突发奇想。
他觉得她,是那种会花很长时间一颗一颗吃石榴的女人。
***
“海娃,”她才学会这样称呼他,发音有点别扭,“能带我去维多利亚港看看么?”
晚餐之后,她竟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有些吃惊。
他站起身来:“当然可以。”
他驱车带她前往维多利亚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