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不符合年龄但很可爱的孩子气举动,端木夕雾突然产生一股如芒在背的奇妙情绪。
“我先去睡了,晚安!”她的声音打断了他进一步的探索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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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离开了之后,空dàngdàng的房间,尽管依然华美富丽,却显得异常寂寥。空气的温度似乎也骤然下降了起来,情愫中最鲜明的色彩就是寂寞和淡淡的惆怅。
端木夕雾取出一根烟,点上火,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走上露台。在上海或许已经开始炎热,但山间的夜晚,似乎与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酷热无缘。
他怔怔地靠着扶手,凝望着轻吐出来的烟雾,随着穿过树梢的微风飘散而去。
一种谈不上愁绪、也很难用感伤来定义的心情,很自然地便以孤单为触媒,清晰地浮现出来。并非热切地期待着什么,但要说没有遐思便成了谎言。
虽然有保护她人身安全这个幌子,但毕竟要软禁她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于理是有些说不过去,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一段时间,直到,他把眼神聚焦在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上,直到她对他产生一种亲近的感情。只要这样就好。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样一想,他的脑袋反shèxìng地运作了起来,想要策划一些浪漫的情节。可突然又觉得好虚幻。他为脑袋中忙碌的杂音皱了皱眉头,信手拧熄了第二根香烟。
此时此刻,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在恋慕着那个女人的他,并不想用计划xìng的行为束缚住自己的心,只想沉醉在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那种单纯的喜悦欢欣。
这种类似于少女情怀的过于华丽的心情,虽然不太符合他一个大男人的身份,但他实在不愿意让胸口暖烘烘的温馨感受就此消散。
“还没睡啊?”
用大大的白色毛巾笨拙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像企鹅那样慵懒地趿着拖鞋走到露台上的雅真,再次让他顿生爱怜自己女儿似的温柔情绪。
“怎么不用吹风机?”
他见她举着双手拼命想要擦干头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站在她身后,动手接过她手上的白色毛巾,包裹住她小小的脑袋,动作轻柔地帮她擦起头发来。
“想先擦干一点,再用吹风机,这样比较省电。”
她的音调里已经没有前几天的那种抵触和厌恶情绪,果然被软禁久了,无论是谁都会慢慢习惯,变得平静下来,静静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在那种满满的爱的情绪中,他不想说话,只是默默地聆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倒是她先开口,“你是不是累了?”
他惊诧地挑眉,“我看起来很累吗?”
“那倒不是,”她歪了歪嘴角,“和你相处的时候,感觉你的表情总是很认真。这样会不会很累啊?”她用探讨似的语气说。
“或许会很累吧,”他释然地笑,“但这种累对我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幸福?”她挣脱开他帮她擦头发的手,转过脸来凝视他的眼睛,“拜托,不要随便用那么艰深幽玄的词藻!”
他闻言露出苦笑,“我可不是你所说的在随便用。”他是很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超乎她想象的认真。
仿佛有些忍受不了他那认真到让人感觉可怕的眼神,她轻轻逃避地转移开视线,向他要了一根烟,接受他伸过来的火,深吸一口,再缓缓地吐出。很快就被夜气吸收的烟雾,婆娑着谜样的幻情。
她倚在白色栏杆上,静静地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微微扬起的下颌,显出几分凄楚。
“我曾经,差点就要把自己推入永远都无法幸福的境地。”
像是凤凰涅槃后的浴火重生,这是波涛汹涌后云淡风清的声音。
“永远都无法幸福的境地?”他发出不解的疑问,很快她刺破他的疑惑。
“我差点,就爱上了我最好的朋友的丈夫。”
看着她侧着脸,张开嘴*似的那一瞬间,那种干涩的声音、那种冒失的恋爱,使得他顿时有种连同残忍的话语一起,堵住她*的*。yù望真的总是像暴风雨一般来得唐突。
正文 67、若没有很多爱,那我要很多xìng
“爱是没错的,但对象错了,这就足以把我推向永远无法获得幸福的境地。”
除了无言以对的被感染的哀伤之外,剩下的全是无法抑制的爱怜和心痛。他留意到她的言语中没有特别的抑扬顿挫,也没有任何难耐的悲喜感慨,更与笨拙的感情表达无缘,只有那种很有可能是故作坚强的凉薄和朦胧的冷漠。
他看出她在面对不被接受的感情时的那份倔强和决绝。他想,她是聪明的,也是勇敢的。
“发现自己错了,就应该勇敢地折回去,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他学着她,用十足客观的语气说道。他想给予她尽可能多的温暖。
淡淡的“嗯”声回dàng在迷蒙的夜气之中,风打在脸上,微微有些寒冷。他脱下了外套,披在她的睡袍上。正在发愣的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没关系,我刚刚洗完澡,身体很热,正想吹吹风。”
她微笑着把外套取下来,递到他手上。那真诚的笑容,似乎达到了他所想要的那种“亲近”。他一阵恍惚,竟忘记去接那外套。
“你怎么啦?”
她凑得更近,那笑容,让他整颗心都浮了起来。喜欢她,就是喜欢她的这种看起来有些傻傻的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乐观和坚强,还有那美好的,俗气一点地说,如同金子般的心。
“你的朋友真的很幸福,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他压抑着奔涌袭来的感情,这样说道。
她抱臂苦笑,“她一定会幸福,如果像她那样经历那么多不幸的人,还不能获得幸福,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有人给她伤害和绝望,就一定会有人给她温暖和救赎。”
他也笑起来,“原来你的乐观,建立在你认为世界是公平的信仰上。”
她点头,“按照这样的理论,我也会遇上真正值得爱的人吧?换句话说,我一定也会遇上那个对的人,而不要每次都爱上和她有关的男人。”
已经有两次了吧?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先是宋家明,继而是蓝凌之。
这样说着,她深感释然地叹息一声。
他心情复杂而激烈地凝望着她的侧脸。感觉她就连叹息的样子也充满了妩媚的色彩。他有些绝望有些无力地想,不论她的脚步声或者身体的余香,她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无可置辩的*的挑逗吧?
这样一想,眼泪都快流出来。他对自己说,趁着眼泪掉下来之前,一定要跟她说。
“我爱你。”
突兀得就像在北京王府井步行街出现一只红白相间皮色的狐狸。